牛得很万万没有想到,红盖头下面会是一个男人的面孔。到了这个份上,牛得很也不客气了,他挥剑就砍,一连砍了林惜十几剑,连人家一根头发也没伤着。
最后,牛得很实在没辙了,就把一堆燃着的大蜡朝林惜丢了过去,林惜往旁边一闪,躲过去了。可火苗没有熄灭,它碰到床上的被子立刻就着了,牛得很趁机跳窗而走,一边往前厅跑,一边呼叫。
“鬼……鬼……鬼啊……”
“大王,发生什么事了?”
“玉……玉……玉面阎罗……”
林惜也不急,他甩掉身上的女装,露出了原来的面目,就追上来了。那些站岗的小喽啰可就惨了,挨着就是个死。
这都是赵一荻的主意,她知道杀虎需杀绝,除贼不留患。这老罗家本就是种地的农夫,今日若不将牛头山这伙贼寇斩尽诛绝,等他们一离开,老罗家可就要遭殃了。所以,赵一荻特意让林惜女扮男装进了贼窝。
“哎呀我的妈呀,这哪是什么新娘子,分明就是一个杀人的祖宗。”
“兄弟们,杀呀。”
“别让他跑了。”
这一下,牛头山的大小强盗都出来了,一个个挥舞着枪棒,嘴里还不住的吆喝着,像是在给自己壮胆。牛得很这会也来了精神了,他脱掉身上的新郎服,自己先练了一趟剑,以壮声势。
“小贼,报上名来,叫你知道知道我爷爷的厉害。”
“姓牛的,小爷今日让你死的明白,小爷就是你口中‘玉面阎罗’林惜。”
“啊……还真是阎罗王了。”
“妈呀,瘟神上门了。”
“快跑呀……”
牛得很听到眼前的这位煞神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玉面阎罗”林惜,当时就把他吓得脸色煞白。牛得很是知道的,江湖上多少成了名的剑客都死在他的手里,自己就更别提了。那些小喽啰更是慌了神,闻声就先跑了一大半。
“站住,他娘的,都给老子站住。不就是一个阎王吗,有什么好怕的,我们三四百人还收拾不了一个玉面阎罗吗?别说他不是阎罗,就是真阎罗来了,爷也要叫他有去无回。”
牛得很这么一叫唤,那些胆小的小贼也就不害怕了。这些家伙平日里横行惯了,凡是从牛头山经过的,不留下一点东西,你就别想活着离开。但今天他们可就倒了血霉了,林惜可不是过路的商贾,他是杀人的祖宗。
“杀……”
“杀呀……”
“啊……”
“啊……”
很快,这些小喽啰就知道真遇到鬼了,他们刚围上去就被林惜削掉了十几颗脑袋。就这一手,把这些人吓得就不敢乱动了,偌大一个聚义分赃厅里顿时就变得鸦雀无声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天上的月亮也已经出来了。这盛夏的夜晚还是很炎热,牛得很额头上的汗珠子不断的往下落,他背上的衣服全都湿透了。
“杀……谁给我杀了这个小贼,我……我赏他做个二寨主……”
“杀呀……”
又是一阵的厮杀过后,地上又多了十几具尸体,鲜血已经浸湿了地面的泥土。牛头山的土匪们一个个脸色煞白,拿刀的手也变得哆哆嗦嗦的。此刻,他们仿佛见到的是从地狱里来的索命鬼,那往日的雄风早已不见了踪迹。
林惜还是一样的淡定,他径直走上了高台,在牛得很经常坐的那张虎皮椅上稳稳的坐下来,眼睛犀利的盯着牛得很,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牛得很却不再是先前的样子了,他嘴角不停的抽搐着,握剑的手也在微微的发颤,双脚跟注了铅似的,半步儿也挪不开。
“你……你……你不是人……”
“牛得很,我本想饶你一命,但是你无恶不作,今日若饶了你,你必会祸害他人。”
“饶……饶我……爷可不是怕死的主……”
“很好,看在你还有点骨气的份上,就自我了断了吧。”
“自我了断?你太他妈小看爷了,爷今日跟你拼了。”
牛得很挥舞着手中的鬼头刀就往上剁,这样一来,他手底下的那些喽啰们自然也不敢后退了,全都往上冲。几十把牛耳尖刀迎面扑来,把那张黑紫檀做的虎皮金交椅子砍得稀碎。
“大哥,弟兄们已帮你出气了。”
“可把这孙子剁碎了。”
“什么玉面阎罗,我看他就是个吊死鬼。”
不知道这些小喽啰是害怕还是紧张过度,他们看了半天,连林惜的人影子都没看见。
“混蛋,人呢?”
“可不是真的,我明明瞅着他脑袋砍下去的,怎么这会人就不见了呢?”
“难道他真是阎罗王?”
“去你娘的,世上根本就没有鬼?”
“可是人呢……”
“八成是跑了,快去找,化成灰也要给我找出来。”
“是,大哥……”
“不用找了,我在这儿了。”
就在大伙陷入恐慌之时,从房梁柱上传出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来。大家抬头一看,就是那张催命的脸蛋,当时又吓跑了一大半。
“哎呀,我的妈呀,鬼上门了。”
“快跑啊,活见鬼了。”
“回来,都他妈的给我回来……”
这会,牛得很已经控制不住局面了,偌大个牛头山寨里只剩下十几个强盗了。这些人都是牛得很的亲信,他们手上都有命案,要不然也跑了。那些逃跑的人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跑得慢一点的自己从山上滚落了下去,这倒也省事了。
“大侠,我跟你远日无仇,近日无恨,你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到现在,牛得很也知道害怕了。这种人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要不是仗着牛头山的人多,地势险要,否则,他们早就让官府给平了。
“牛得很,你的死期到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这一回,林惜不再给他机会了,他一个“天河倒泄”就从房梁上扑了下来。牛得很现在也豁出去了,他左手握刀,右手挥剑就来应战。那十几名小喽啰也喊叫着往上冲,十几把尖刀如同一个刀阵一般,把林惜就围住了。
“杀,给我杀……”
“啊……啊…….”
一样的刀光,一样的血花,一样的惨叫声,在林惜的雪花镔铁戒刀划过处,地上又多了十几具尸体。
“你……你……你不是人,你是魔鬼,你是地狱的阎罗王……”
“哈哈哈哈,牛得很,怪只怪你作恶多端,小爷今日饶不了你。”
“我跟你拼了。”
此刻,杀人不眨的牛得很已知道害怕也没有用了,怎么说他也算条汉子。在牛头山这一带,谁不知道他牛得很,无论是州府县衙,还是省府督察,谁能拿他牛得狠一根汗毛?
可今天却不一样了,原本固若金汤的牛头山被杀的干干净净。牛得很使出了一点劲往前一扑,这叫“鹰击长空”,但林惜却并不躲闪,他用手中的戒刀一磕牛得很手中的长剑,反手就是一个大透膛。
“啊……”
牛得很终于倒下去了,他死的很不甘心,偌大一座牛头山竟让一人一刀给平了,到死他也没闭上眼睛。牛得很眼睁睁的看着林惜走出分赃聚义堂,看着大火在蔓延。
此后的数十年里,牛头山再没有出现过一个盗贼,别说盗贼了,就是军官也不敢轻易的从这里经过。当地人都说牛头山闹鬼,每逢风高夜黑的晚上,远远的就能听见有上百个亡魂在哭泣。
“发什么呆了?还不走?”
山脚下,林惜举目远眺着牛头山的大火,突然,他的肩头被人轻轻的拍了一下,接着,从身后传来了熟悉而清脆的声音。不用问,这一定是赵一荻。
“贤弟,刚才你去哪儿了?我很担心你,你知不知道啊?”
“嘻嘻,你在前面打仗,我自然不能闲着了。看我给你带来什么了。”
说话间,赵一荻就牵来了十几匹战马,马背上还驮着几个大布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的是什么玩意。
“这……你要这些马匹干什么?我们又不是贩马的小贩。”
“林大哥,这你就外行了吧。这里面装得可都是好东西啊。前头这三匹马上驮的都是金银财宝,牛得很这小子可没少发财啊。”
“哦,那后面的都是什么呀?”
“这后面的十几匹马上驼的都是粮食。”
“粮食?”
“是啊,牛得很抢了老百姓的粮食,我们不得送还给他们啊。你不能只知道杀人吧,救人才是你玉面阎罗的本色了。”
“贤弟,你真是太了不起了,我都没有想到这一层。”
林惜非常的感动,他紧握着赵一荻的双手,把她都弄得不好意思起来。
“林大哥,你捏疼我了。”
“哦,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赵一荻就觉得两边的脸颊在发烧,她的心脏在突突的乱跳。好几次,赵一荻都想告诉林惜,自己其实是个女儿身,但她终究没有说破。
“哦,对了,林大哥,我还给你带了一个宝贝。”
“宝贝?”
林惜张大眼睛看着赵一荻,一脸的期待,他不知道赵一荻又会玩出什么来。这一次,赵一荻没有拿出什么东西,他只是朝树后面招了招手。
“出来吧,你师傅叫你了。”
“师傅,弟子栾一平叩拜恩师。”
说话间,从大树后头走出了一个小老头,看年纪五十岁左右。小眼睛,蒜头鼻,宽脸颊尖下颏,嘴巴上还留着些灰白的胡子,怎么看都不顺眼。这个栾一平倒是很懂事,恭恭敬敬的给林惜磕了三个响头。
“等等,谁是你师傅,你又是谁的徒弟啊?”
“你啊,玉面阎罗就是我师傅,我就是你徒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