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懐离开了长和宫,立刻就去了裴文月的凝宵殿。
他风风火火闯了进去,把裴文月吓了一跳。
“皇兄又有什么事?”
裴文月看着裴懐失态的样子,忽然就觉得,他有事,且这件事肯定又是和苏皖有关。
果不其然,裴懐喘匀了气儿,立刻就对裴文月说:
“魏贵妃把她召进宫学规矩了,这段时间,让她暂住你这边。”
此话一出,裴文月蹙眉问道:
“你又和魏贵妃有什么牵扯?”
裴懐坐下来,想起方才在长和宫和魏贵妃的交锋,心下好一阵不爽利。
他冷哼一声。
“她耳目众多,是我疏于防范了,竟叫她眼尖试探出了几分虚实。”
裴文月不是个蠢的,闻言立马吓得捏住帕子。
“你……被魏贵妃知道对苏皖……?”
裴懐静默,算是承认了。
裴文月顿觉眼前一片黑。
“我早和你说了,你这些心思不该有,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
裴懐朝裴文月摆了摆手。
“没事,她是为了和我结盟,不是为了告发我什么。”
裴文月定了定神,这才好险松了一口气。
“既是如此,那……好吧。”
她顿了顿,对裴懐说:
“你放心,我这就派卿卿去宫门口那边接应苏姐姐。”
说完,裴文月连忙把卿卿招呼进来,三言两语简单交代完。
卿卿是裴文月多年以来的心腹,她办事一向利落,也不多问,听完后就朝裴文月福了福身子,又对着裴懐也行完礼数,然后就领着命令朝殿外离去,径直往宫门口去等苏皖。
裴懐揉了揉太阳穴,语气里带了一些疲惫。
“都是我不好,着了魏贵妃的道,还是不慎叫她被搅进了局里。”
裴文月拿起帕子,此刻倒显得比裴懐轻松。
“那你就快快强大起来啊,不然怎么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裴懐闻言,斜眼瞥她,见裴文月在笑,他也忍俊不禁。
“看来是我把你带坏了。”
裴文月轻哼一声,两人之间的气氛其乐融融。
半晌后,裴文月心有疑虑,忍不住问他:
“魏贵妃怎会选择你?她不想有自己的孩子吗?”
“她生不了。”
裴懐轻描淡写一句话,就能叫裴文月一颗本已安定的心又吊起来,七上八下的。
“你你你……”
她是知道他的,他一向是个大胆的。
裴文月早已多次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次她还是给裴懐惊着了。
她委实是没想到,他真就无所顾忌。
见裴文月左顾右盼,一脸忧虑,裴懐耸了耸肩。
“你怕什么?我既然敢说出口,就一定是没事。”
裴文月叹息一声。
“这种宫闱秘事,你怎好就这样宣之于口?”
她顿了顿,捏着帕子,似一只好奇的小猫儿,朝裴懐小心翼翼问道:
“她……怎么不能生了?她亲口告诉你的?”
裴懐点点头,回答道:
“咱们那个父皇啊,真是偏心东宫偏到骨子里了。我倒真有些想知道了,若皇后孟氏还在,这帝后之间是否真就这样可歌可泣呢?”
裴懐说到这里,不以为然,只觉得坐镇朝晖殿那位骨子里都是冷的。
他对谁都狠心,可为何偏偏就这么爱孟氏,这么偏宠太子呢?
裴懐想,大抵是因为孟氏刚好死在最美好的岁月,叫这薄情之人心生有愧,抱憾终生,所以才诸多不甘吧。
裴文月听完他的话,默然低头,良久才开口。
“我从前在书上话本里,闻听兰因絮果这个词。父皇他对母妃是这样,对魏贵妃也是这样。我想,若孟氏还在,说不定也会应了那兰因絮果的命运。”
裴懐冷冷勾唇,感慨一声。
“是啊,无心之人,又岂能有情?”
他和裴文月都知道,其实承帝最爱的只有自己。
窗外飞雪飘飘,兄妹二人一同望着炭盆里跳着火星子的暖炭,思绪万千,彼此间久久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