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柯有时候真的觉得这个世界很魔幻。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恍惚间看见了张慕,发现是张慕把他推了下来、导致他被魔兽撕咬。
可这些人现在却说他是什么魔尊之子,娘还死了,然后没人陪他。
……可为什么他的记忆里记得自己有个师尊?还是对他不怎么好的那种?
最重要的是……他好像喜欢那个师尊,还做人家的春梦,梦里都给人按在地上亲了!
还是在山洞那么硌人的地方!
“……”
什么人呐!嘴上骂着人家,身体却对人家这么诚实的做春梦?萧云柯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有这么无耻。
不过……他对我不好,那我怎么喜欢他?贱吗?
萧云柯有点迷茫的想——这其中肯定有鬼,得回清云峰看看怎么回事。
可是这些人……
他皱眉,看着面前这些奇怪的人——
除了为首的那个蛇头外,其余的魔都怪里怪气的。
“少主殿下!”穿着灰色衣衫的魔族突然抬起手,手中是一颗血淋淋的心脏,“这是我敬给你的礼物!超好吃!爆炒一下味道嘎嘎美!”
“还有这个!”倏然有人不知从哪里掏了一条绑着蝴蝶结的腿出来,“这个肉很劲道,是我刨了人家的坟抓出来的,据说才下葬5天!”
他话音刚落就被人一屁股挤了出去,那人拿着一颗腰子,满面魔纹的脸上一脸高兴:“那个都死了,不新鲜,这个好!这个补肾!”
“……谢谢,但我不需要,”萧云柯本能的反驳,“我肾很好!”
“啊?肾很好啊?”那魔手一缩,摸了摸鼻子,“那我自己吃了,我肾不好。”
“……”
萧云柯闭了闭眼,咬牙,额头有点青筋暴起,“有没有正常的人来告诉我一下,我现在该做什么?”
“正常人?”魔们闻言一愣,眼神中出现迷茫,“哦?你是说和你一样的人吗?我去给你刨几个?”
这动不动的到底是要刨什么东西?萧云柯也迷茫起来了。
正在他要纠结要不要跑路的时候,那蛇头突然睁开了眼睛,变成了一个白发老人的模样,他咳了咳,声音里还带着一点睡意:“不好意思啊,站着睡着了……少主?你刚才说什么了呀?”
于是萧云柯又把自己刚才问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现在收拾一下,准备去见你爹,顺便吃席,他给你开魔脉,然后你修炼就行。”州溟点点蛇头,“对了,你爹脾气不好,他说什么你听着就行了,不要随意反驳,觉得要被打了就说‘母亲泉下有知,怕是看不得你这样’……那样他便会放过你。”
半个时辰后。
魔殿中,烟雾缭绕,微微血腥气弥漫在空中。
萧云柯被强迫着穿上了厚重的鎏金黑袍,他头上束着银冠,心中无端的紧张起来。
他从未穿过如此拘束又华丽的衣裳。
……这衣服应该很适合他家师尊。萧云柯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冒出了这个想法——以后要是有机会的话,给他定两身应该不错。
……等等,他不是对我不好吗,为什么我还想着给他做衣裳?萧云柯有点讶异自己这本能了。
“殿下?”一旁的小魔见他在发呆,连忙提醒道,“尊上快到了,你看到我刚才示范的行礼姿势了吗?”
萧云柯:“……”
他抬眸,正准备看他再示范一次时,外头却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了——
“拜见尊上……”
刹那间萧云柯只觉得眼前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浓重的中药味扑面而来。
一个面容刚毅,浓眉大眼的男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这便是他爹魔尊了吧……
“……身子瘦弱了些,”老魔尊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每天锻炼半个时辰,不然以后不好找联姻对象。”
联姻?萧云柯一怔,没想到他一上来说的竟然是这个事。
仿佛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很奇怪,老魔尊尴尬的挠了挠脸,咳了一下:“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以后多吃点东西,可别吃什么虫子老鼠了。”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但萧云柯还是点点头,“是。”
老魔尊表情顿时复杂起来——这儿子,还真吃老鼠虫子啊?
“让你流落人间是我不对,不过你能长这么高……”他看了一眼及自己肩的萧云柯,“想必过得也不算太差。”
——那当然了,我可是顿顿都营养均衡……不对,营养均衡是什么意思?
他的脑海里本能的就出现了那样的词汇,可他却不知来处。脑海中也毫无预兆的疼痛起来,隐隐有破碎的画面闪过——
“不要只吃菜,会营养不良。”有一道温和的声音提醒道。
……那是谁?
为什么我看不清那是谁?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老魔尊见他似乎疼的一抖,挑眉,“来人——魔医那小子呢?把他带过来给少主看看身子!”
“在牢里呢,”跟在魔尊身后的副手默默开口,有点尴尬,“尊上……你忘了吗,他因为写了点淫秽……被您关进去了。”
魔尊嘴角一抽,“去给他放出来吧,他写的那些破本子烧完了吗?告诉他,再写那些玩意,我就让他去体验一遍。”
彼时萧云柯还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成为本子的主角,他此刻只是有点迷茫的:“魔医?是大夫吗?为什么要关他?”
“性子太跳脱了,关一段时间比较好。”魔尊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过他是魔族最好的大夫,咱们没了他,活不下去……以后就让他常待在你的云海殿吧,给你调养身体。”
若是别人敢那样诋毁魔尊,不见得还能活着,而那魔医却行,可见其医术有多精湛。
闻言萧云柯本能的就要拒绝,却突然又想起那个蛇妖的话,于是闭嘴了。
——他爹好像不喜欢别人反驳他。
老魔尊眨了眨眼,有点期待的看着他。
那目光十分炙热,让萧云柯都感觉到了,他顿时有点紧张起来:“……怎么了?”
老魔尊眉头皱起来了。
“少主,他想让你叫他爹。”身后的副手突然说道,“但不好意思。”
萧云柯恍然大悟,张了张口,“……爹。”
老魔尊眉头顿时散开了,浑身的阴暗气息肉眼可见的散去不少,“好孩子……来,我给你开魔脉。”
他的掌心出现一团血红的气息,按在了萧云柯眉间。
刹那间无数暴虐的气息涌进身体,萧云柯发现整个大殿里那些血腥的气息都实质化了,并且在源源不断的涌入他的身体。
“……好了,吃点东西去吧。”老魔尊收回了手,“我给你准备了人肉宴。”
什么东西?萧云柯一愣,正要说自己不吃人肉——可老魔尊的魔息却倏然在他身上一卷而过,他再睁眼时已经坐到了一个墨玉王座上。
而他的对面是一个穿着紫色轻纱长裙的魔女,那魔女浑身散发着乌黑气息,低着头在埋头狂吃。
她的面前是一些白色的肉。
刹那间萧云柯意识到了什么,低头一看——他的桌前摆着一堆血淋淋的红肉。
“……”
他缓缓抬头,“爹,我不吃这个。”
老魔尊坐在上面的王座首位上,旁边站着州溟。
“那你吃什么?”闻言他愣了一下,浓黑的眉毛一挑,“要整个的?”
萧云柯眉头一皱,“我不吃生肉。”
老魔尊一顿,危险的眯起眼睛。
“……尊上!”州溟见状不对,立刻道:“人族不吃生肉……他们吃一些熟食,还有精致的菜肴。”
“可这不是人族。”老魔尊身上的魔息已经在涌动了,俨然是有点生气。
对面的魔女抬起头来,精致的脸上划过了一丝不忍。
她仿佛已经能看到对面这人的惨状了。
“……他的母亲也不吃生肉,”州溟立刻加了句,“您又忘了吗?”
这一句话宛若一个紧箍咒,老魔尊身上的气息顿时平复下来,“哦,那不吃吧……来人,给他上一点浆果。”
血色的红肉被端了下去,换上来的是一桌色彩各异、散发着果香的浆果。
萧云柯松了一口气,朝州溟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虽然不知道这老头为什么要帮他,但还是十分感谢。
不知过了多久,老魔尊忽然看向魔女,道:“秦婳,你觉得吾儿怎么样?”
秦婳瞪大了眼睛,吓得筷子上的肉都掉了,她顿了顿,“……呃,我觉得……他长得很人族。”
“那你和他成亲可好?”老魔尊目光都带了一丝期待,“如何?”
秦婳:“……”
她嘴一撇,颇为无语的看向萧云柯——
“……爹,”萧云柯默默的放下手中的果子,抬头,用十分真诚的眼光看着老魔尊,“我不举,还是别让我耽误她了。”
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举不起来。
老魔尊瞳孔地震,倏然扭头看向他,“什么?”
殿内所有的魔悄悄竖起耳朵——有的魔还直接把自己耳朵扯了下来举在手里,这样听的能清楚些。
这画面太过古怪,萧云柯想到自己来魔殿换衣时看到的那些画面,轻叹一口气,道:“无论对面是什么玩意儿,男也好、女也罢,桂花糕、桃花树、松鼠精……我都举不起来。”
老魔尊蹙眉,欲言又止。
“……父亲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萧云柯道。
“是……割了吗?”老魔尊问的犹犹豫豫,殿中所有魔瞳孔地震,一时间许多目光都看向了萧云柯。
魔女秦婳仿佛听到了天大的八卦,震惊的张大了嘴。
但萧云柯却依然面不改色,“……倒也没有,只是普通的隐疾。”
“……罢了,我以后不提了。”老魔尊垂下眼,叹了口气,“好孩子……回头让州溟给你看看。”
萧云柯脸上露出一个苦笑——这表情让在座的所有人都觉得他有点可怜。
很快就酒过三巡了,宴会也散了。
心心念念着要回清云峰看看的萧云柯在退席以后逮住醉醺醺的州溟,临时学了个传送和隐身的法术,然后咻的一下回了清云峰。
彼时已经是深夜了,竹林里风声飒飒。
萧云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这些路很是熟悉,他怀着疑惑之心走到了一间小屋前。
那间小屋里亮着微弱的烛火,里面的人好像没有睡。
这场景让他莫名的感到了一丝熟悉,可萧云柯不知道那一丝熟悉是怎么来的。
他无师自通的爬到了窗下,却忘了自己穿了一身鎏金黑袍,蹲下时十分累赘。
头顶的银冠也不小心磕到了窗框,发出了很细微的撞声。
刹那间萧云柯被吓得心跳极快,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紧张起来了。
却不知是因为现下的场景还是因为即将见到的人。
“……”
好奇怪,为什么心脏跳的这么快?
他那师尊……是睡了吗?居然没发现他?
萧云柯咽了咽口水,悄悄的把窗户纸戳了个洞。
屋内唯有一只蜡烛点着,床榻间有微微隆起,顾亭念好像已经睡了。
窗户被推开了,萧云柯悄悄支起窗杆,然后提起裙袍,轻轻爬了进去——
十分鬼鬼祟祟。
他走到了床榻前,心脏也跳得越来越快。
很快,萧云柯便看到了记忆中的那张脸。
——顾亭念闭上眼时,看上去格外温柔,怎么也不像是记忆中那个冷淡的逐他去后山的样子。
“……”萧云柯无声的叫了两个字,依稀是‘师尊’。
或许是因为睡得很深,顾亭念并没有察觉自己榻前站了个人,他的被褥不像寻常人那样盖在手臂下,而是裹到了脖子上,盖住了嘴唇。
仿佛是怕冷。
萧云柯皱起眉来,伸出手把那被子拨了拨——他就这么一个师尊,别捂死了。
这样一扯,他唇色浅淡的薄唇也露了出来。
顾亭念却还没醒。
萧云柯的目光却移不开了,怔怔的看着他。
……长得真温柔啊,可是,他对我怎么那么冷淡?
凭什么对我这么冷淡?!
他怒从心来,颇为幼稚的把被子又扯下来了一点。
这回顾亭念的眼皮好像动了一下,却还是没醒。
被褥被扯得太下去了,露出了顾亭念的半个身子。
他穿着的好像是宽松的睡袍,或许是因为睡觉时不老实的滚动,此刻已经蹭下来一点了。
看着那截修长的脖颈,萧云柯忽然觉得有点口干舌燥起来。
他忍不住去想,吻上去会是什么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