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宁家。
瑾瑜前阵子收到乔俊让人送来的两套狐皮,一套是白色,一套是红色。
听说是李铭笙临走前托乔俊帮她寻来的好物,小姑娘收到狐皮并没有紧着自己用,而是裁成好几套,分别做了两套围脖,及两套暖手套。
其中一套瑾瑜让人送到了正房给阮氏,另一套让绿枝送到了李府给李婉。
阮氏收到围脖和暖手套时,不禁诧然,如此好的狐皮她都不曾见过,二丫头能得此好物,不必想定是李家所赠。
不想,二丫头竟还惦记她这个母亲,回想多年来自己的冷落与偏见,心里一时间说不上来什么滋味,似有欣喜,又有惭愧。
宁瑾琳看见母亲房里的狐皮围脖和暖手套,打起了心思主意,来年开春她就要嫁入万家。
母亲向来偏疼自己,于是便张口问要,可谁曾想,竟被告知是宁二那个贱人送来的。
随着李、宁两家订亲的关系走近,宁瑾琳自然知晓李夫人手里经营许多买卖,能舍得送如此贵重的狐皮,除了李家还会有谁。
好她个宁二,竟敢在她面前显摆。
宁瑾琳还以为,最近几月李铭笙不再来寻宁二,定是看清了宁二是个虚伪的灾星,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宁二就又跑出来作妖了。
宁瑾琳前阵子听说李大人给李家立的家训里有,男不纳妾、女不为妾的两条规则,心里早已酸到不行。
但又听说,男子五十无后,又是另一套说法。
呵,这条规则好,李大公子不用等到五旬,她会让宁二那个贱人还未进李家门,就被断出此生不孕的好消息。
绿栖眼瞧着姑娘似是又准备寻二姑娘的麻烦,不禁担忧地拧紧了眉头。
以往多年便罢,可如今大姑娘眼看就要出阁了,日后二姑娘是死是活也与大姑娘无关,她更担心的是,大姑娘若做了什么出格的事,连累了她与万家这门子好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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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勒塔儿部主营驻地,载歌载舞地庆祝欢呼。
勒塔儿大可汗高兴地与诸位心腹部将饮酒畅欢,近两年盛军多次反将他们勒塔儿部族,曾经依附他们勒塔儿部在这大漠生存的,乞惕部、乃蛮部悉数被盛军迁剿。
如此,勒塔儿大可汗为何还这般高兴?
自然是他的心腹大将尔达琪立了战功,前阵子盛军里头出了个不知死活的[奶娃娃],屡挫他们勒塔儿的军队,那是搅得他头疼不已,多名心腹干将都折那该死的[奶娃娃]手里头。
好在,他还有尔达琪这位能才干将,终于把那[奶娃娃]灭了。
区区小儿,竟想收复他们大漠,简直是痴心妄想。
膀大腰圆粗狂犷不已的尔达琪,一整晚被各部将恭维,欢笑声不止。
曾经那些看不起他的可汗部属,当下跟个哈巴狗似的对他摇尾道贺,瞅着心里头就高兴。
有几个面上道贺,可心里总有不服的将领,多嘴问了几句尔达琪是怎么弄死盛军那毛头小子,尔达琪都只是含糊带过。
甚至大放厥词,只要有他在一日,盛军休想动他们勒塔儿一根毫毛,不久他就领军再次出征,势必将盛军打出大漠,还他们大可汗一个清静。
诶~,这话大可汗爱听,且中听。
眼瞅着尔达琪马屁拍得啪啪响,那几个心里不服气的部将嘴角直犯抽抽。
最近两年他们勒塔儿多次折在盛军手里,当下最紧要的是防战而不是起战,奈何大可汗允了尔达琪起战的心思。
当下大可汗兴起,他们不好说什么,希望前头的克烈部、土尔巴特部等其余几个部落能顶上事。
夜里,醉勲勲地尔达琪被两名将士扶回自己的营帐,粗犷的身子一倒下就打起了酒嗝呼噜声。
逐渐夜深人静的勒塔儿主营,忽然,窜入了一堆黑影,这群黑影行迹诡异,轻松在身后解决多名守夜的将士,都是一刀封喉。
啧啧啧啧~,啧啧啧~~。
睡得迷迷糊糊的尔达琪,总觉得有人在耳边吃东西,酒醉的他烦躁地抬起粗臂在耳边挥动了两下。
忽然,脖子上一阵寒意,瞬间让他睁眼惊醒。
当看清映入眼帘的熟悉面孔,顿时激退他体内的醉意。
“你……”
铭意翘着二郎腿坐在他的皮草榻边,一只手握着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一只手啃着刚从营地里偷来的烤羊腿,吃得那叫一个香。
“先别说话,为了跟踪你找到这,小爷多少日子没好好吃一顿了。”
勒塔儿大可汗的主营驻阵地,时常迁移,除了大可汗的心腹将领,普通勒塔儿族人及士兵没人知道主营在哪。
尔达琪气极咬牙,本就醉酒的脸更是涨红一片。
“你竟敢出现,大可汗的驻地能将无数,你以为你来得了,就能走得了吗?”
铭意又咬了口羊腿,翻了记白眼,“诶~,问得好。”
“小爷我走不了,你以为你活得了?嘿嘿,先别吵吵,让小爷吃一顿饱的。”
“你——。”
尔达琪[你]字刚出口,喉间血管就被铭意一刀割破。
动作利落,仿佛杀的是一只无关紧要的牲口。
鲜血如水注子般往上喷溅,尔达琪痛苦地瞪圆双眼,一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喉间的血口,嘴里只能发出低低的咽呜声。
铭意眸光冷凛,厌烦地将吃剩大半的羊腿丢到地上,“晦气!”
抽出衣襟里的手帕,将匕首上的血擦拭,又浪费娘亲给他做的一条帕子。
思及此,铭意又骂了句[晦气]。
这时,十五撩起帐帘进来,“公子,属下等已顺利俘获勒塔儿大可汗。”
铭意起身满意地点了点头,语气冰冷地道“咱们所剩的兵马不多,听话的留下,不听话的——杀了。”
“是。”
早被惊醒酒意的大可汗满脸愤怒地被两人押跪在地上,当看见来到眼前的[奶娃娃],气得头都快炸了。
尔达琪那个混账,不是说人已经死了嘛。
“是你……,你竟然没死?”
铭意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拔出十五手中握着的长刀,架在大可汗的脖子上。
“为了找到你这老东西,小爷我连千人斩都弃了,你说小爷我这亏不得找你报了才敢死。”
“哼!”大可汗气极扭头,不愿多看一眼嚣张的小子。
铭意撇撇嘴,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诶~,别生气,小爷我还得用你,不会让你早死。”
大可汗扭头怒斥“成王败寇,本可汗即已落入你这小子手里,算本可汗命数已尽。”
“诶~,你下头还有几支埋伏的军队,需要你的脸去把人给小爷引出来。”
“你——。”
活了老半辈子的大可汗,何时被人这般羞辱过,一时怒火攻心,丹田气血上涌。
铭意说的是真话,真心话,他不会让这老东西死得太过顺当。
“捆起来,带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