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几个暴民押下去,本公子亲自审问。”柳雨璃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暴民,眸光意味不明。
江影刚想阻拦,陶恒掏出腰牌,率先开口,“有楚王令牌在此,震南将军,稍安勿躁。”
江影盯着通体鎏金的铜令牌上雕刻的楚字,脸色铁青,竟然用楚王来压自己。
魏惊风摇着折扇,在江影耳边劝道:“伯怀,事已至此,不如见机行事。琉璃公子若真有锦囊妙计助你,回京指日可待,何乐而不为?”
江影话到嘴边,只好全都咽了回去,且看琉璃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陶恒收起腰牌,冲身后的白虎、玄武使了个眼色,又不经意地扫了雷老二一眼,默不作声地随柳雨璃往里走。
江影望着泰然自若的柳雨璃和陶恒等人,这一通反客为主的操作,气不打一处来。
待众人走远后,江影眉心蹙起,看向一旁的魏惊风,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何时也与楚王扯上关系了?”
“你怕是忘了,我是世子妃的舅舅,世子爷和楚王又是表兄弟,这沾亲带故的,可不是扯上关系了?”
魏惊风双手一摊,话锋一转,“别说我了,你不也与楚王他们沾亲带故?你是世子妃的表哥,按理说也得唤我一声舅舅才是。”
江影一时语塞,撇嘴道:“魏兄还是早日成家,娶个娘子好好管管你。省得整日在外游手好闲,信口胡诌。”
魏惊风轻笑出声,两人也一同朝里走去。
不过半个时辰的审讯,陶恒略施小惩,几个暴民便全招了。
他们几人都说是有个一脸麻子的中年男子给了他们一大笔钱,但必须要散播不利楚王的流言,说得越难听越好,信的人越多越好。
陶恒即刻派人去寻该名中年男子的下落。
奈何这个散播谣言的始作俑者,却消失在茫茫人海,没有了音讯。
“不必再寻了,想必是收到风声,不会再露面了。”
柳雨璃不再追查此人的下落,而是把心思放在丈量土地,整理田赋地籍上。
…………
苏州城的夜,华灯初上,萧鼓始喧,繁星倒映在河面如星海洒落,灿烂璀璨。
石拱桥上人流如织,桥下大船小舟如过江之鲫。
河道两旁的商贩门前张灯结彩,火红的灯笼如荧光流泻,顺着河道蜿蜒而过,宛如一条盘旋在苏州的火红长龙,一派繁华。
在这热闹喧嚣的掩映下,也有不为人知的隐秘角落,正在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远离闹市街巷的陆家老宅,因无人居住,荒废已久。
一处院落还亮着微弱的灯盏,一阵清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空荡荡的厢房中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
一个男子被反手绑在太师椅上,他垂着头,任由凌乱的发丝垂落在额前,一道暗红的血迹凝固在嘴角。
他的衣衫上满是发黑的血污,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那身华贵的锦袍,早已看不清原有的颜色。
吱呀一阵开门声突然响起,格外刺耳,惊起站在枝头的几只乌鸦飞向夜空。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怯生生地端来饭菜,放置男子面前破旧的木桌上,“你再不吃东西,身子会撑不住的。”
男子默不作声,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死了。
少女摇头叹气,放下饭菜离开厢房。
厢房外,抄手游廊下挂着的一排纱灯,微微晃动,灯影倒映在地上,将树和人的影子拉长,显得格外冷清渗人。
一个中年贵妇迎上来,问道:“他如何了?饭菜可吃了?”
少女愁眉不展,“他还是不说话,也不吃东西,怕是撑不了几日了。”
妇人看了一眼厢房,猜测道:“他该不会是死了?”
少女大惊失色,连连摇头,“不会的,他定是昏过去了。母亲,女儿不想让他死。”
妇人无奈道:“双儿,你不该对他上心的。”
少女不管不顾,央求道:“母亲,能不能不让他死?”
妇人一脸无奈,不知该如何劝慰自己的傻女儿。
这时,一个脸上带有刀疤的男子从暗处走来,“陆姑娘放心,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只要楚王能来,本教主可饶他一命。”
少女陆双微微松了一口气,“多谢教主。”
妇人冲少女使了个眼色,少女欠身离去。
“他真的会来吗?若是不来怎么办?”妇人手中绞着帕子,接连追问。
“陆夫人放心,楚王一定会来的。他最看重手足情义,怎会坐视不管?”
男子年过三十,在灯光的映照下,他脸上那道长长的旧刀疤清晰可见,从眼尾到唇角,如同一条蜈蚣般,面相狰狞,令人不敢直视。
“当真要用世子爷的命换王爷的?若是不成,死的可就是我们了。”陆夫人心惊胆战,小声问道。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借用世子,引来王爷,只要能借机除掉楚王,便是大功一件,最好能来个一箭双雕,我胞弟黑琥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男子眸底闪过一丝狠厉,他便是双虎神教的教主黑彪。
黑琥是他的弟弟,前几日刚死在程清歌的手中,若不是为了引来楚王,他也绝不会容程清歌活到今日。
陆夫人眉头紧锁,“那可是身经百战的战神王爷,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这座宅院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定让楚王插翅难逃,有来无回。”
黑彪笑得阴森,他一定要让程清歌亲眼看着千凌昱死去,也让他体验一下兄弟死在自己面前的痛苦。
厢房中,被反手捆在太师椅上的男子指尖微动,那双狭长的凤眸缓缓睁开,眸底一片死寂。
门外断断续续的低语,被他听到了七八分。
想用自己的命来换王爷的命,简直是做梦,自己绝不会让他们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