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水手下锚系绳穿上蓑衣走上码头,只见码头上停着无数小渔船,阿波、叶巽与吴大强跟在周顺走上这座海岛,两个水手提灯笼前后照明,只见脚下碎石遍地,夜色里一道黑乎乎山峰矗在海岛中央。
周顺转头问道:“昨晚从海里救出那人在船上有人照料吧?”船工老廖头说道:“东家你放心!船工二黑子带着两个水手在船上守护那人,叶公子也给他诊察过了,服用了治疗风寒的汤剂,他强打着精神在海里挣扎太久,体力匮乏,一直昏睡着,明天想必就会好转!”
周顺听了点点头,指着前方海岛说:“这长岛分为南长岛和北长岛,外围还有三十多个小岛礁盘,岛上居住的多是渔民,这岛上那座最高的山峰叫峰山,这岛上有不少古庙,最出名的就是海神娘娘庙,此地归属登州卫管辖。看这风雨不知何时能停,三位公子你们好好在岛上客栈休息一晚,明日好好在岛上转一转!不过这里离倭国与朝鲜很近,常有倭人与朝鲜走私船只在这里停靠,这些海匪特别凶悍,又勾结了当地官兵,尽量不要与他们冲突!”
长岛大客栈并不大,但他是南北长岛最大的唯一的客栈,客栈里只有十余间木头客房,但客栈里面有道百年汤泉,客人可以到此沐浴汤泉,客栈里提供岛上野林子捕获的黄羊山鸡野兔等野味,再配上新鲜鱼虾,所以菜肴颇丰,佐以岛上特产的高粱酒,算是美酒佳肴俱备了。客栈主人与周顺素来相熟的,极是热情善饮,当晚众人在客栈里听着窗外风雨秉烛夜饮,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酒酣目热、海上的舟船劳顿在这里顿时全消,三人在这里纵情畅饮,不觉酣然酒醉,竟不知是何时回房安歇的。
次日,阿波早早从床上爬起来,叫起叶巽,从被窝里拉起吴大强,只见外面风雨已然停了,但海风依然强劲。三人洗漱一番,在客栈里吃了一碗鲜香全羊肉汤,三人走出客栈沿海岛转了一圈,南长岛与北长岛之见隔着海道,外围有数座较小海岛,山林蔚然茂盛,岛上有数座古庙,但俱已颓败不堪。
岛上妈祖庙里一大早就有无数岛上居民前去祭拜,乞求海神娘娘庇佑出海亲人平安归来。三人不觉转的倦了,就沿着海边沙滩向码头走去.
巽儿抬头放眼看了看海面,只见海风已然小了很多,东方海面上缓缓露出大片朝霞,一轮车轮大小旭日缓缓钻出海面之下,东方天空红彤彤的无比绚丽多彩。
“天气放晴!咱们就可扬帆南下了!”叶巽心里一阵畅快,对着大海仰面高喊。
“两位师弟!你们看码头边围了那么多人,看热闹哪?”吴大强突然指着前方码头上叫道。只见岛上码头边赫然停了一艘高大的三桅帆船,船身宽大,鹤立鸡群地停泊在众多小渔船当中,而码头上一群身穿肥大黑色和服,束发攒顶的倭人正双手高举唐刀,叽哩哇啦地叫嚷着,把两道娇弱的身影围住一圈。
叶巽定睛远瞧,不由加快脚步往往码头上飞窜过去,一边跑一边对阿波高声喊道:“是九莲大师与四娘,她们咋走到一块了!这群倭寇咋和出家人冲突上了?”
三人赶至码头,只听一位身穿褐色衣袍矮子粗声喊道:“老尼姑!八嘎呀路!我们九菊一流的武士诚心诚意请你们到船上喝茶,你好没礼貌,干哈推倒我手下武士!”
只见九莲师太缁衣飘飘,独臂扶持着四娘娇声喝道:“你们这群倭贼好生粗鄙无礼!我中华礼仪上邦,岂能与蕞尔小贼为伍,快从我宝岛滚走,否则我就要除魔卫道,让你们有来无回!”
佐佐木面色一变,“纳尼!你这老尼姑竟然如此不识抬举!你们可知道这长岛就是我九菊流营商之地,就是我的地盘,让你和这小娘子到船上喝茶快活,是给了这位小娘子面子!原本没有请你上船,你可不要不识抬举!”
四娘在九莲怀里身子晃了晃,玉面一凛娇斥道:“无耻倭贼!到了我华夏地界竟还如此肆意张狂!真是不知死活!”话音方落突然用手掩住口鼻,俯下身子哇哇呕吐起来。
佐佐木与手下武士们见状一起得意地扬天狂笑起来,佐佐木向前走了一步道:“小美人!原来你生病了,来来来!跟我上船快活去吧,我佳和丸上可有能治百病的良医!”话音未落,那些倭国浪人再次一起狂笑起来。
“无耻鼠辈!真不知死活!”九莲师太蓦然手中拂尘一挥,已缠上了面前一位身穿菊花长袍的浪人脖子上用力一甩,那浪人手持长刀咣当一声跌落在地,没了气息!
“太君!这老尼姑带着位生病的小女人,把他拿下就是!”旁侧一位浪人也是长发攒顶,身穿印着菊花的倭国和服,但却说得一口流利华语,隐隐带有江浙一带沿海口音。
阿波与叶巽对视着哈哈一笑,走到人群外围道:“真是太巧了!怎么走到哪里都少不了你们这群绿头苍蝇哪!佐佐木,你们又到我华夏海域为非作歹,真想被抛尸到大海里吗?”
九莲师太闻声往外一看,眸露欣喜高声叫道:“巽儿!波儿!”叶巽与阿波远远地回了声“师太!四娘!”却已被数个身穿和服的浪人凶神恶煞地持刀拦住,“赤那人!不关你们事,快远远滚开!”
阿波与叶巽眼中厉光一闪,不由面露戾气,巽儿蓦然墨剑出鞘凌空一挥,面前两个浪人的脖颈间鲜血飞溅,噗通一声像根树桩子一样栽倒在沙滩上,鲜血沃地。阿波也随之出手,阿波手腕一抖,五个浪人也瞬间中招,手腕大腿中了阿波涂过麻药的钢针,在地上痛呼哀嚎起来。
佐佐木见状就手持长刀向九莲师太冲去,他本想拿下这两个女人作为人质占据主动,让叶巽等人投鼠忌器好借机脱身,岂料方到九莲师徒身前,九莲突然长袖一挥已然缠住了佐佐木手中长刀,而九莲手中拂尘已鬼魅般缠在自己脖颈上,然后前胸被轻飘飘击中一掌,身子顿时飞到半空当中,口中喷出一口污血,啪的一声摔落在沙滩上,去见天照大神去了。
吴大强随着阿波巽儿出手,也料理了码头上几个浪人,片刻功夫,那些浪人非死即残,几个中了钢针的倭国浪人在沙滩上不停哀嚎着,;而那佳和丸的船舷上突然出现三个身穿和服倭人,叽哩哇啦地吆喝着船上水手快快起锚开船逃命,谁知船上水手却全持桨与之对峙,一位穿着破羊皮袄汉子在船舷上与船上倭人比手画脚争吵起来,也不知争论什么。
一个浪人把手一挥,突从身上掏出了一把短铳,“啪”地一枪,浓烟四起,那穿着破羊皮袄的汉子手抚肩膀靠在了船舷上。
“师弟!船上倭寇在杀人!我上去看看,你先照顾好师太、四娘!”说完抓起码头缆绳一翻身子,纵身飞上了约莫一丈多高佳和丸甲板,船上两浪人口中骂声“八格牙路!”双双举起手中短铳对准叶巽就要开枪,岂料巽儿甫上甲板即侧身一翻,兔起鹘落间手腕一抖,那两浪人惨叫一声,手中短铳啪的一声坠落在了甲板上,两人手腕上赫然都刺着三根明晃晃的钢针,两个倭国两人手捏腕子惨叫起来。
另外一个面色白皙矮胖倭人顿时傻眼,哆哆嗦嗦地说:“我们是友好邻邦!我们友好通商,打仗得不要,银子大大的有!”一边说一边指着船舱里成捆的丝绸布匹和一箱箱的茶叶,另外一处舱室里的一摞摞木箱里却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瓷器!”
这时只见那受伤的汉子手捂伤口龇牙咧嘴地说:“各位官爷!他们可不是正经商人!他们勾结官府,走私茶叶、瓷器,还拐卖岛上女人到倭国去!我们都是被骗到船上做水手的!”
叶巽听了目中冒火,悠忽间围着三个浪人转了一圈,点中这些浪人身上穴道,又狠狠踹了这浪人几脚。
“你身上伤势咋样?你是哪里人?在船上作啥活?”叶巽一边招呼码头上阿波等人上船,一边问那受伤汉子,随之亮出了随身的铜牌。
“叶大人!我叫王老七,我是北长岛渔民,为寻找我被拐骗的闺女楚楚,就到佳和丸上做了船工,他们也是被骗到船上的渔民,也被骗到船上来做水手!”那受伤汉子指着身后十多个手持船桨的衣衫褴褛的水手说,说话功夫,阿波已经陪着九莲师太、四娘上了甲板。
“我是朝廷派出的东海巡查使,奉旨巡海,缉拿海匪!师弟,你给这王老七治一下肩膀伤口,这佳和丸是倭国浪人走私与贩卖人口船只,现已被朝廷缉没入官,船上货物全部没收!这些倭国浪人问明罪行,全照大清律交朝廷治罪!王老七,这北长岛朝廷衙门治所在哪里?船上派人去通知岛上官兵,让他们速速来见我!”叶巽看了一眼脚下的佳和丸,船身长宽桅高蓬大,想必压浪平稳受风迅疾,就对这一众水手说道。
“官老爷!我们能下船了是吧?我能回家看我娘去了?”一个蓬头垢面的瘦弱水手说。
“你们现已是自由之身,如你们愿为朝廷效力,就是船上兵勇,先发三月例银,若有功劳,还可升迁!如想回家,给你们发放盘费,但是不要在海上为匪,否则朝廷绝不宽贷!”叶巽对着眼前这帮水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