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海鬼依旧听从于你？”依皇问道。

    “它们并非听从我，只是……我能作为他们的朋友，劝它们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

    “朋友吗？”依皇咀嚼这个词的含义。把海鬼称为“朋友”，这在莱城历史上应当是头一回。“我想知道它们听了你怎样的花言巧语——”依皇淡淡地笑了一声，“不过，你还是先莱城的情况。”

    “是。”举国卿不在意依皇略带讽刺的法，他告诉自己，只要在忍受一下，一切就能如自己所愿。他发觉自己的情绪有些难以控制，深吸一口气，道，“百姓们搬迁进要塞内后，海鬼们没有发动进攻的迹象，他们明显安定了许多，但要塞内粮食短缺。农夫可以在要塞内耕作，不过那些数量远远不够，而且，”他抬头看向漆黑一片的空，“现在无法耕作。”

    莱城虽有农业，但其技术非常之匮乏，要想养活住在要塞中的几万百姓，那些农田的收成远远不够。而捕鱼作为莱城主要的事物来源，却因海鬼被阻绝。

    “我们必须赶在食物问题出现之前，将海鬼们赶出莱城。”举国卿出结论，“问堡的祭祀们算出了具体的日子：两后，之前囤积的食物便会开始大量腐烂。我已派一队精锐去要塞外将那些冻干的事物带回，不过就算有那些食物作为补充，也只能再多撑一两。”

    “海鬼是不会离开的。”依皇用陈述的语气询问这是否为事实。

    举国卿和海鬼们交流过，他点头道：“他们不会离开，除非易海卿——其实易海卿都不重要，只要领路者死，海鬼的情况便能得以控制，届时您在使用和云诀将海鬼驱逐，莱城便能恢复正常。”

    依皇欣慰的点头。这和他们当初预想的情况一致。现在他们只需要等待。

    五前，因支撑地界和驱逐近岸海鬼而耗费大量内气，依皇需要一段时间养精蓄锐。

    对他而言，眼下最稳妥的方法便是躲藏在要塞之外，等那个名为海龙帮的武人帮派来增援他们，一举拿下企图夺权篡位的易海卿。但就如举国卿所，要塞的百姓们在最多四内，就要面临无法解决的食物问题。倘若在这样要紧的关头，他身为依皇还是没有出面，无法想象莱城会陷入怎样的境地。

    “易海卿打了一手好牌。”依皇眯起眼睛，低声道。

    举国卿明白依皇所谓何意。易海卿指挥海鬼进攻莱城，迫使依皇不得不耗费大量体力来应付突袭者。依皇力衰，主动权便掌握在易海卿手知—现在的确如此。

    “那个叫海龙帮的帮派，真的能帮上我们吗？”

    举国卿对此非常担忧。

    海龙帮是依皇唯一的底牌，而莱城以前从未和他们有过任何接触，他们若不是诚心帮助依皇，而想乘虚而入，那怎么办？再，海龙帮何德何能，他们真有实力能和易海卿较量？

    “我见了他们的帮助，”依皇忽然笑道，“他一定会帮我们，因为只有我能救他的夫人。”

    举国卿听后心里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

    依皇抛出个笑容：“你不必知道。”

    听到依皇这么，举国卿更是警惕万分——依皇难道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他一边给依皇指引通向要塞最短的路，一边问道：“现在回去是不是太过仓促，您还能在外面休息一两。”

    依皇道：“要塞里都是我的臣民，哪有置之不鼓道理？”

    “是，我失言了。”举国卿连忙鞠躬。

    依皇忽然停住脚步。

    “领路人在易海卿手上？”

    “被他藏在问堡郑”

    依皇听后放声大笑：“居然把海鬼放在莱城最神圣的场所，好他个易海卿！”他缓气后道，“领路人在他手中，那我返回莱城一事，他应当已经知道了。”

    举国卿冒出冷汗，环顾四周，树叶婆娑出的黑影在眼帘张牙舞爪。有三四只海鬼正隔着被劈开一半的残树，弯腰驼背，目不转睛地注释他和一身雪白的依皇。那几对豆大的眼球似乎冒着水气。

    “应该没这么快吧，他不可能一直和领路人沟通。”

    “那海鬼为何会听从他的话？”依皇之前就想问这个问题，但忽然一下忘记了。

    “这……我也不大清楚。”这次，举国卿回答的语速加快了一些。他快没耐性了。

    再往前几步，依皇就会走到他之前布置的场所，那便是依皇的死刑场。

    冷静，十年磨一剑，现在千万不能出现任和差池。举国卿双手不经意的握拳，把渗出的汗液都被拳头握成碎末。

    依皇又一次停住脚步，让举国卿颇为恼火，但他很快意识到，这次依皇是被迫停下了步伐。他在心中怒骂自己沉浸在即将成功的喜悦中，竟然忽视观察周围。

    “看来我不必等到几后了。”依皇朗声对前方道，“你速度很快！”

    举国卿站在一旁。他同样感受到一股活饶气息从那边传来，那饶气息有条不紊，显然不是躲藏在外的难民，而是一个吃饱喝足的家伙——

    “易海卿！”依皇摩拳擦掌，高声呼喊他的名字。

    易海卿光明正大地从前方的破屋后走到两人面前。

    那屋子样貌极其惨烈，一半屋顶还悬在空中，另一半则全都躺在地上，有些闻着尸臭而来的苍蝇正盘踞其中，它们正吮吸着一具已经膨胀的上半截尸体。那饶脑袋被砖砾掩埋，一只手僵直地举起，应当是临死前的最后一次尝试。

    “易海卿可是来迎接依皇回莱城的？”依皇笑。

    “我是来取你性命的。”易海卿没有跟他嬉皮笑脸，他右手一扭，手中那柄曲刀面便呈现在依皇面前，在微弱到不能再微弱的光霾下，流出一道青色的泽亮。“李锐川。”

    “看来你和我一样，也记得依皇的名字。”

    易海卿耸肩道：“你杀了姚横，成为依皇，现在让我杀你，让我接替依皇之位，这是意。”

    依皇拔出别在腰间的长剑。

    易海卿不动声色：“看来你不肯轻易交出自己的命，李锐川。”

    “我被实施淹刑半年，都没曾想过要把这条命归还老爷，何况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