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国卿正站在高山上徘徊,他已经在这等待很久,按约定来,那人应当早该到了,莫非在那里出了什么事?
不可能,以他的武功,怎么可能出事。
举国卿看向身后,那些嘴角流涎的海鬼都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看着他。这些令人厌恶的畜生们暂时不会对他动手,至于过段时间会不会,他没有把握,但他至少能保障自己的安全。
“举国卿!”远处有人呼唤他的名字。
举国卿转过身,俯视陡坡之下,一个身穿甲胄的男人右手正按着一个女孩的肩膀。
远处传来接连不断的轰隆雷声。
又要开始了……举国卿端正的面庞上闪过一丝不安。
“举国卿!”那人以为他没听见,又喊了一声。
举国卿招手,示意他过来。
那人看了看围站在一旁的海鬼,心生顾忌,不过转念一想,举国卿那边更多海鬼,他都镇定自若,我又怕什么?想毕,他扶着女孩的肩膀,向举国卿走去。
“没被人发现吧?”举国卿接手过女孩,并问男人。
“没有,莫家人都出去寻人,我消失,没人会怀疑。”
眼前这名男人,正是莱城卫军之首,军长莫沮。他整个脸都在光泽头盔的后面,举国卿看不到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不过他也无意窥探。“很好。”他还是有些放不下心,总担心自己疏漏了什么。这么多年的计划,绝不能因为疏忽大意而毁于一旦,他来回走动几步,对莫沮道:“你赶快回要塞,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好。”莫沮点头。
“等等。”举国卿忽然叫住转身的他。
“还有何事吩咐,举国卿?”莫沮停下身。他听到四周的海鬼正喃喃自语,低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张铺盖地的蛛网朝他扑来。
要不要提醒一下举国卿,再在这呆可能会有危险?
举国卿看着他即将转来的背影,突然抽出腰间的剑,砍向了他的脑袋。
莫沮感受到身后的杀气,猛然退步。
“不愧为军长。”举国卿大笑。
“你、举国卿,这是何意?!”莫沮连忙抽出剑。把剑对准东卿,此乃僭越之举,他犹豫,不过还是这么做了。
“我想了想,与其让你保守秘密,不如死在这。”他不急不慢地向莫沮走去。
“举国卿!我帮你忙,是因为你是三卿之一,是你要拯救莱城,要保护依皇,我才把她带出来,你要做什么?!”莫沮大脑一片空白,仅有的记忆也被思绪缠沦到一团,犹如一叶障目般,他明知道再冷静些便能思考出凡事的缘由,可偏偏撕不开那片树叶。
“没错。”举国卿着,挥了挥手,“我是要拯救莱城,因为易海卿他企图背叛我们,他要把这里给毁了。”
“那、那为何——”
莫沮盯着举国卿,时刻注意他的下一次进攻,可身后忽然一凉,一只手抓住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什么——?!
他不用转身,他知道是什么东西抓住了他——是那些刚才还傻傻站在周围的海鬼们。
“举国卿!你。”
举国卿把剑放回剑鞘,微笑道:“我不知你是如何想的,无关紧要,反正你什么都不知道。听那些茫然无知饶自大言语,只会扰了自我的一份清静。”
莫沮用力持剑向后砍去,那只海鬼的右手被利落地砍断。不过,他的腰在同时被海鬼的左手握碎。
他像只蚯蚓一样倒在地上,全身上下冒着鲜血。
举国卿站在莫鞠翊面前,帮她整理了一下因赶路而变得稍许凌乱的头发,略带倦意地注视她的眼睛,道:“你看上去……并不觉得眼前的景象有多残忍。或许是,无法理解。”
莫鞠翊一言不发,水汪汪的眼睛越过举国卿的肩膀,注视莫沮活活被海鬼们分尸的场景。那双透亮的眼睛反射出腥红的画面,她炸了眨眼,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我可受不了这种场景。
举国卿有些厌恶地拉着女孩往更高的地方走去——不过这里再高也高不到哪去,因为莱城的西面地势相较其他地方要平坦很多,除了偶尔会有些凸起的山丘外,这里能一望无际看到际线。
虽然现在看不到。
举国卿眯起眼睛眺望远方,莫沮挣扎的声音已经彻底消失,他的耳畔只剩下频繁往复的海潮;还有海鬼们啃食莫沮尸骨的啪嗒响,它们很快就会结束。
举国卿把莫鞠翊推到自己面前,一只手放在她瘦削的肩膀上,闭上眼,开始慢慢运作自己的内功。他那张始终严肃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若是平常,他一定会控制笑意,不过现在不必要,他现在拿到了最关键的“容器”,而莱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还在掌控中,再过一段时间,他就成功了。
“易海卿,你制作的容器,最终为我所用了……”他低语出这句泄愤的话,双脚用力踩在泥地上,似乎正踩着嚣张跋扈的易海卿。“而你想得到的一切,就要被我毁了。”
海浪骤响,声鞭滚滚,举国卿侧耳细听。
最后一位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他收住微笑,把莫鞠翊推到一旁,向大海走去。
在海上航行多日,依皇满脸憔悴,他整了整凌乱的头发,向举国卿示以微笑。
白得发光的衣袍尾被海水浸湿,似乎被染成黑色。
“依皇。”举国卿毕恭毕敬地站在岸边迎接这位莱城最高统治者的到来。
依皇看了眼举国卿。“都办妥了?”
“是。您那边呢?”
“那个叫海龙帮的帮派,会与我们联手。”
举国卿听后不悦,他心平气和地问道:“但是让外人来帮我们解决自己的事,我担心入后会……喧宾夺主。”
“哼,喧宾夺主?”依皇不屑一估,“他们只是我们的傀儡。”
“依皇所言极是。”举国卿口是心非地鞠躬,“我已确认,易海卿确实打算取您性命,而征黎卿是其帮凶,现在当务之急,便是解决掉我们内部的这些叛徒。”
依皇很认真地点头,对举国卿带来的情报感到满意。他扶着脑袋,道:“先回问堡,你在路上,我离开的这几日莱城怎么样了。”
“是。”举国卿走在依皇右后方,垂眼凝视依皇那身拖在地上的雪白大袍。
黑黄的泥土前仆后继黏上他的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