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言重了,小子不敢担。”她侧身避了避,歉意行礼,“是我等言行无状,望夫子莫怪。”
后面几个小姑娘都吓得站了起来,全都低垂着脑袋。
夫子笑颜温文,“小公子多礼了,几位言语属实,算不得无状,该自省的是我等。”
宁管事上前介绍,“公子,这位是谢夫子,方才多亏了先生解围。”
适才茶棚里闹得,两方人对谁拿头等奖都不服气,一方揪着规则没有言明时限,一方不服他们投机取巧,是为作弊。
正焦灼之际,谢夫子到了。双方之中,都有泽华书院的学子,只是不同班,未见过面。谢夫子一露面,便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大气不敢多出。
谢夫子了解事情起因,当场出了几个谜,让其中一人输得心服口服。
宁管事便将人请过来喝茶小坐。
姜砚秋恍然,竟是泽华书院严名在外的谢夫子,想到明年阿珩还要进泽华书院,便对眼前之人又多了几分恭敬。
“原是谢夫子,真是失礼了。”转而对南禾说,“南禾,带几位姐妹过去用饭,再上点好茶和点心过来。”
“是。”南禾应话,其他六位姑娘也如蒙大赦,欣然跟着出去。呼,跟这些大人物站一个堂屋里,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差点儿憋坏了。
这时,后面又进来两位少年和一位女子。三人衣着光鲜,腰坠佩玉,一看便知是富家子弟。
两位少年,一个神色淡然,一个面红耳赤,神态略显尴尬。
而那女子鼓着腮帮子,轻哼一声,目光不善地看着姜砚秋,心中不忿,这人分明就是在为他的婢子开脱!她方才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
这不,历来规矩严明的谢夫子,竟是不计较他的御下不严,还略有些赞赏之意。
“原见这簪子不俗,如今,一见公子本人亦如雕花一样灼灼其华。”
姜砚秋刚还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听见这话,她又扯了扯嘴角,“夫子谬赞了,不过都是些雕虫小技罢了。”
谢夫子抬手,“公子莫要谦逊,若只会雕虫小技断不会在短短时间之内教出这么多徒弟来。”
姜砚秋瞥了眼宁管事,没想到他连这个都说了。
宁宏璋没来由的心里发毛,方才见人家夸赞自家主子,他一时得意忘形,就多说了几句。
后边那个女子见他们二人你来我往地说着恭维的话,又哼了一声,低语了一句,“虚伪!”
不太巧,正好落入几人耳中。
谢夫子脸一沉,转身看向三人,“你们进学多年,道德仁义礼都没有学明白吗?先生难道没有时常与你们说,作学识的人,更要内修于心外修于行吗?你瞧瞧你们,才犯下错,非但不自省,还敢如此无礼。”
女子脸一阵红一阵白,不服气地辩解,“先生也说了,明明有本事,却还要过于自谦,那就是虚伪了。”
要不是那簪子刻得好,她能喜欢的紧吗?她能央求她二哥过来帮她解题吗?哼,害她又多花了五两银子跟同伴买的请帖,结果又进来一趟,没拿到头等奖,还丢了脸。
姜砚秋:“……”我只是稍稍自谦那么一点点,而已吧!
她拱手作揖,笑得灿烂,“姑娘说的是,小子在此多谢姑娘的肯定。”
“你!”那女子被她的厚脸皮气到了。
那两位绷着脸的公子差点笑出声,小庄主挺会顺杆爬的。
原本被气得气息起伏不定的谢夫子,听见姜砚秋自然又大方地解下了尴尬,瞬间就不气了。
只冷冷道出,“有本事之人尚且知道谦逊,没本事的更应该知道时刻自省,而不是一再重蹈泥坑,谁知哪一日踏的会不会是深渊。”
瞬间,女子脸色发白,双目蒙雾,泫然欲泣。
姜砚秋:“……”
谢夫子果真自带寒气,刚刚才缓和一些的气氛,瞬间又冰冻三尺。
一位书生站出,“老师教训得是,学生与妹妹一定多多自省。”
说罢,还轻轻扯了下自家妹子。
姑娘声音微颤,“学生知错了,定会将谢夫子的敦敦教诲谨记于心。”
见妹子行礼认错后,谢夫子脸色缓和下来,他又转向姜砚秋,作揖赔礼,“今日给白云山庄带来麻烦,还望庄主莫要与我们计较。”
“公子言重了,都是小事,没让诸位玩得尽兴,是我们招待不周。”姜砚秋说着,见到千山提着两个大食盒过来,便又道,“想必几位还未用午饭吧!时辰已晚,不妨就留在这里用饭吧!”
谢夫子见摆上桌的饭菜别具一格,且道道都用着梅花精心装饰,意趣横生,也来了兴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反正庄子上本就有为游客提供饭食的,等下只要照价付银子即可。这般想着,他亦招呼他的学生一起用了饭再回去。
宁管事得了眼色,出去酒窖里取了极品梅花酿过来,院子里的已经尽数卖出。
饭桌上,谢夫子对极品佳酿也是赞不绝口,酒兴上头,时不时地还让他的学生吟诗两首。
姜砚秋默默吃着饭,暗叹谢夫子果真言传身教废寝忘食。
今日饭时晚了些,她吃了两碗才觉得饱,放下碗筷,忽觉那个姑娘出去有些时候了。
她好像是往后院方向去的来着,姜砚秋看向那人座位斜对着的后窗,梅花圃,那位大小姐去那里做什么?
想着,她也安静地往后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