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淮,你放手。”
苏沅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拼尽全身力气猛地一下推开谢予淮,凝聚在心头的躁郁并没因拉开的距离而缩小。
“谢予淮,你注意好分寸。”
点点滴滴的回忆在眼前重演,之前一个人住在这的念想和寄托疯狂冲进嗓子眼,苏沅厌恶纠缠放不下的执念。
“以后别再乱说话。”
苏沅的唇线抿地很直,无数的不确定在心中上演,“谢予淮,你能不能不要缠着我?”
谢予淮迈开步子,伸到半空中的手僵在那。
苏沅看了眼他的手,向后退了一大步,她的手扶着墙壁,眼眸闪过湿润。
“谢予淮,我的心理出现了问题。”苏沅总觉得陷入一团迷雾中,前方有几个不同的分叉口,她不确定哪条路是正确的道路。
而谢予淮现在给予她的关怀无形施加了层负担。
“你不要靠近我。”苏沅扶着墙壁的手臂颤颤悠悠,她慌得转过身,仰起头,缓了缓,说:“或许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终结在六年前,我没法给你你想要的东西。”
她的头忽然下低,说出最不愿面对的事实,“我现在需要靠药物缓解,我好像离不开那药了。”
“谢予淮,你的婚约取消了,以你的家世能找到更好的。”苏沅的手慢慢垂落,握住另一只手,以此给自己支撑,“这次,就像六年前那样,不好吗?”
“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
那股酸疼顺着血管狂奔,谢予淮望着肩膀微微起伏的人儿,眼角早已湿润。
走过的那几步似乎跨越了几年。
他从身后拥抱住苏沅,圈住她身子的手臂没敢使力。
“苏沅,没可能了。”
“你什么样子,我都要。”
谢予淮眼睫颤了颤,心底的愧疚和自责凌迟着心脏,他难涩地阖了阖眸,“我只要你。”
苏沅眼底爬上痛苦,“对不起,我现在没法给你答复。”
“我们有的是时间。”谢予淮分开她的两只手,抚平她握着的拳,左手掌心尽是大大小小的月牙弧度。
“傻不傻?”
“下次掐我。”
苏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急忙从他怀里挣脱开,平静地进入卫生间。
她扫过马桶盖周围堆积的水渍,声音像是变了一个人。
“应该是楼上渗水。”
谢予淮盯着偌小的卫生间,白色的瓷砖上挂着不少水珠,马桶盖上有几个铁锈色的圆点。
他的双眸颤颤荡荡,侧眸缓和几秒,再次仔细观察此处的环境。
再晚些,苏沅拿走之前没来得及带走的夏季衣服,离当时签的租房合同没几天了,既然来了,索性一块办理。
谢予淮提着包,和苏沅并肩走出公寓。
李智立刻下车,打开后备箱。
谢予淮:“我来开。”
李智:“好的。”
谢予淮瞅着坐在后排的苏沅,俯身打开车门,“坐前面。”
“坐不下。”
“我开车。”
苏沅眼皮一顿,溢出幽幽笑意,“谢予淮,太晚了,早点回去吧。”
谢予淮等苏沅坐好,弯腰拽住安全带给她扣上,他屈指刮了刮她的鼻尖,“苏沅同志,九点而已。”
苏沅抿抿唇,“你想干啥?”
谢予淮故意揉乱她的长发。
苏沅憋着一口气,整理好头发,剜了他一眼,脾气臭臭的,“你好烦。”
谢予淮悠悠笑道:“那你揍我?”
苏沅无语地咬咬牙,“神经。”
“那你可要看好路。”谢予淮闷声低笑,“我可没想好往哪里开。”
苏沅大声喊了他一声,眼中带着点怒,“谢予淮,你要是很闲,去找池砚他们喝酒去。”
“谁说我很闲?”
“你不闲?”苏沅呵笑,“你不闲,你在这无理取闹?”
谢予淮细品了会,“跟自己老婆无理取闹,怎么地了?”
苏沅的心脏骤然一缩,脸颊火热,“我再说一次,你不要乱叫。”
她贼小声地嘟囔了句,“又不是叫阿猫阿狗。”
“早点习惯。”谢予淮的嗓音压低,眸中莫名含着引诱的韵味,“谢予淮只能是苏沅的老公。”
苏沅伸臂,一把拉回车门。
嘭一声,飘来的风吹起谢予淮眉前的碎发。
“有毛病。”
谢予淮绕过车头,打开车门,坐进去。
系安全带的功夫,他闲闲道:“追不到老婆当然有病。”
苏沅破口的话堵在嘴边,她的唇瓣微张,好半天憋出来一句,“你二郎神?”
“顶多顺风耳。”谢予淮不咸不淡地指出她话里的问题,“二郎神是三只眼,我最多听力好些。”
苏沅自认为说不过他,干脆看向窗外,她不服输地回道:“还挺有自知之明。”
谢予淮启动车辆,嗓音慵懒,“追老婆的必备之路是时刻自我反省。”
苏沅转过来对着他,“你!”
谢予淮语气诚恳,“我怎么了?”
“你不要脸。”苏沅说完转过头,不看他。
谢予淮目视前方,不轻不重地开腔,“那你也要尽快适应,毕竟要脸可追不到老婆!”
“你有完没完?”
“没完。”
苏沅忽的觉得头疼,她伸出食指,“你禁言了。”
谢予淮点头,腾出一只手,做出ok的手势。
车里终于静下来,窗外繁华热闹的街景转眼间流逝。
一幕幕倒退的景象,犹如过去的一天又一天。
苏沅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经过刚才的闹腾拌嘴,压在心头的巨石变小了。
车子于四十分钟后停在郊区。
这里的苍穹没有雾霾的遮挡,没有光污染的影响,漆黑的天空铺满会说话的星星。
苏沅的手还没碰到车门。
“不准下车。”
苏沅动作停顿,拧眉,“你管得好宽。”
谢予淮抬手打开天窗,给出原因,“温差大,你穿那点衣服,生病了,还得我伺候。”
苏沅调整座椅高度,瓮声瓮气,“谁要你伺候。”
谢予淮调整到苏沅齐平的高度,他的双手枕在头下,侧眸观察旁边的人。
苏沅皱着的眉头逐渐舒展,唇边溢出浅浅的笑。
谢予淮没打扰她。
许久,头顶传来飒飒的疾风声,冷气一股脑的传入温暖的车厢。
谢予淮声线含着温度,“苏沅,往前看。”
苏沅眼底盛满星宿,她心中的愁落跟着风找寻到了方向。
她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