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色才亮,定国公府。
暗三和暗七肃然站直了身子,面朝着周浔,一本正经的禀告:
“国公爷,那位姑娘已经离开陈生的院子,她去了栖山别院,如今,正在门口等您。”
男人明显愣了一下,他知道,顾盏瓷最终一定会来找他,却不曾料到这么快,只是隔了一夜而已。
思忖了片刻,周浔淡淡开口:
“你们盯的情况如何?仔细说说。”
“是!”暗三暗七应了一声,随即,向他详细地交待道:
“昨夜,姑娘是睡在椅子上的,陈生打的地铺,睡在地上,二人没有任何身体接触……”
两个暗卫先后将顾盏瓷的情况,全部汇报完毕,便一脸谨慎的问:
“那姑娘守在栖山别院门口,她没有敲门,门也没有打开,她就蜷缩在门口,怕是要亲自等您回来。”
“国公爷,您现在是要过去吗?”
周浔的睫毛颤了颤,他的手里把玩着一块镇纸,淡淡说道,
“让她候着吧。”
说罢,他站起身。
似乎要走进书房的隔间内,继续补觉,两个暗卫的出现,好像打扰了他安眠。
暗三和暗七摸不着头脑。
国公爷用尽了各种手段,处置了不少人,还精心编造一个剧本,连着几宿没睡觉,做了这样许多的事,不就为了把那个姑娘,引领到陷阱里。
如今,人早就掉进陷阱里。
国公爷不急不躁,反而任那姑娘自生自灭的模样,难道国公爷只在乎过程,并不在乎结果吗?
暗三和暗七,是完全理解不了周浔的心思,若是徐茂在这里,定然要腹诽道,国公爷这是在拿桥呢!
男人上赶着,可不值钱。
而暗三和暗七,猜不透周浔的心思,也不敢离开,就守在书房门口,随时待命。
可没想到,也就是等了一个时辰。
从书房再出来的国公爷,英姿飒爽,身披玄色大氅,头发也重新梳理过,半披散的垂下,双眸炯炯有神,甚至大放异彩,压根不像是刚休息睡觉的模样。
暗三和暗七,庆幸他们没有离开。
而周浔,踩着一双崭新黑色鹿皮靴子,他走出来,看到两个暗卫守在门口,心道还算是有眼色。
他淡淡的冷声吩咐,“走,到栖山别院去。”
栖山别院,大门前。
顾盏瓷蹲在墙角,瑟缩着身子,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双膝。
她是故意这样做的,她知道,只要她喊一声甚至拍一下门,院子里的谭媪,就会给她开门。
可她只有这样做,才表现的可怜兮兮、落魄潦倒,或许,能让那个“假鹤亭”心里,消消气吧。
毕竟,她几次三番拒绝他的示好,如今灰头土脸的来求他,自己不应该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看着日头高升,阳光越来越烈,顾盏瓷也越来越饿,几乎在她将要昏倒时,一辆豪华马车,终于停在栖山别院门口。
顾盏瓷心里紧张,一时反应不过来,他这么快就过来了,她以为,她最起码要等到天黑呢。
直到出现一道修长的高大身影。
她微微一怔——
那人影越走越近,最终走到她身旁,他逆着光,突然就让顾盏瓷想起,曾经在藏书楼时,长廊上出现一道黑影,同样逆着光。
原来是他,是这个“假鹤亭”。
不知何时,她早已熟悉了他的气息,而他身上的味道,也从淡淡的薄荷味,变成了薄荷香与雪松香夹杂。
“瓷儿。”男人唤了她一声。
下一刻,这高大的身影蹲了下来,他伸手摸了摸她的手,他感受到她指间的冰冷。
“傻不傻,蹲在这里?天气如此冷,也不怕冻坏自己。”
低沉的声音响起,是温柔、呵护的口吻。
他没有责备她,也没有嘲讽她。
语气里,不带丝毫严厉与鄙夷,让顾盏瓷的眼睛酸了酸。
她睁大眼睛,望着他。
良久,她张开口,想要说话,可声音却哽在喉间,发不出半分声音来。
周浔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带她站起身,就听到温柔的声音传来:
“走,我带你进去。”
顾盏瓷轻轻的点点头。
男人扶着她的腰,将她拉起来,随后,那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抱在怀里。
二人走进了栖山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