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到京
作者:卿无邪   退亲后,我携千亿物资穿古代荒年最新章节     
    身着湖绿圆领锦袍的沈进话落,看到小妹的做派,不由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
    沈清穿着件藕粉缎子斜襟小褂,下身是竹青锦缎裙子,小脚套了双白绫袜子。
    她这会儿正躺在炕上跷着二郎腿,一手垫在脑袋下,一手举着本书看,小脚还晃荡晃荡的。
    沈进没好气道:“咋又这样看书?眼睛不要了?小心你长大了跟茂学哥一个样。”
    沈清把手中的话本子一丢,坐了起来,早上陆佩华帮她梳的双环云髻这会儿有些散乱,额前几缕凌乱的细软黑发散发着慵懒气息。
    她清澈透亮的黑眸微弯,狡黠一笑:“昨儿孤灯给我送了些新话本,还怪好看的。”
    不等大哥再训她,沈清又问:“信呢?”
    沈进明知小妹在转移他的注意力,却还是无奈消了气,将手中的信递给沈清:“这呢。”
    沈清接过,展开信笺,一行雄浑遒劲的行楷映入眼帘。
    ——子昂吾甥。舅为汝谋了个左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差事,见信速速来京述职。舅名不具。
    沈清听大哥说过了,在军中时大舅给大哥赐了个字,叫‘子昂’。
    她一眼便扫完了信,不由赞叹:“好字!大舅这书法,少有大开大合,力求藏锋敛锐,收笔沉着缓和,自成一派风骨,果真字如其人!”
    沉稳内敛,就连字也透着一股老谋深算的味道。
    沈进:……你看信呢还是看字呢?
    沈清再次扫了两眼信,略一沉吟,面色正经了起来:“左军都督府,领管在京八卫,及在外浙江、辽东、山东都司卫所。抛开京卫,浙江沿海一带如今有倭寇作乱,辽东有鞑靼、女真部落虎视眈眈,这两地都不太平,大舅特意为你谋了个左军都督府的差事,许是心中有谋算。”
    五军都督府,是当今统领全国军队的最高军事机构。
    燕太祖当年为了分散高级武官的兵权,可没少费心思,将最高军事机构一分为五,分别为中军、左军、右军、前军、后军五军都督府。
    且五军都督府仅有统兵权,调兵权归于文官体系下的兵部,文武两个部门相互制衡。
    当年郭太后便是以娘家和亲家分别掌控了文武最高机构,这才能把控整个朝廷。
    而五军都督府,最高官职为左、右都督,为正一品,下各设副手都督同知,为从一品,再下一级便是都督佥事,相当于都督的助手,为正二品。
    正二品看起来蛮大官了,比大舅的吏部左侍郎还高一品,但文官实职最高就是正二品,且六部左、右侍郎拢共十二人,是有定员的,都督佥事却无定员,一个都督府少则四五名,多则,得看闲置的勋贵有多少。
    都督佥事说是有掌印、佥书以掌府事,及协助都督分管军纪、训练之责,但不一定皆有实权,通常是有公、侯、伯爵者,或大功臣子孙担任,这叫恩功寄禄。
    不过左军都督府情况有些特殊,领管的辽东及浙江地区,可以说是当今国防之重患所在,大舅让大哥去左军都督府做事,总不会是让他去混日子的。
    沈进闻言垂了垂眸,旋即点头:“我知道了。”
    沈清又道:“既然大舅让你即刻赴京,你就和虞飞先走,我和二哥、陆伯父一家不着急赶路。”
    陆观和董老夫人岁数都大了,受不了颠簸,她还是和大哥分开赶路好了。
    沈进想着小妹身边有孤灯等人,也不怕路上不安全,他先去京城也好把家中布置一番,免得弟弟妹妹和陆家人到京生活不便。
    于是道:“好,那我今儿便走。”
    当天沈进便收拾好包袱和虞飞走了,两人着急赶路,皆轻装上路,只带了两套换洗衣物和一些银子。
    沈进有爵位及官职在身,一路可以驿站吃住,远途客船上也吃用皆有,不需多带什么。
    沈清和陆家人也开始收拾起行李。
    沈清要带的东西还真不少,最后两家人弄出几十箱行李来。
    陆家倒是只有几箱书籍字画和一些衣物,其余箱子基本都是沈清的。
    她去年至今赚到手的银子有三十多万两,去年夏天收了租子她又酿了一批酒,一共卖了有四万多两,其余多是鸣人堂赚的,光是太原县一家分店就卖了有七八万两银子的货,算是把去年投的银子赚回来了,如今她的丝绸还够工坊用三四年的,也就是说这三四年不必投资这么大了。
    她这一年来时不时偷偷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些银锭,混入她赚来的银子中,反正除了她也没人知道总账,总共凑足了五十万两银子,陆续在宏汇银号兑换了五万两黄金,另还有十万两的银票。
    五万两黄金,换算成后世的斤两,有3750斤。
    这些黄金过了明面,她不好让它凭空消失,只好全部带着了。
    光是黄金她便装了二十箱,还装了两箱白银,差不多有五千多两重,里头有她前世买来款式简单的银镯、银锁和平安扣,还有她让孤灯找人打的银锞子。
    这些银子她是打算上京打赏下人和拉拢人用的,毕竟大哥如今是位伯爷,家中不仅有下人,手下还管着不少兵,总少不了这些小玩意收买人心。
    至于银票,是她做生意的本钱,到了京城再兑换就是了。
    这年头存银子不仅没有利息,有些钱庄还要收保管费,不过宏汇银号是没有保管费的,只是外地兑银要收些手续费,但也不高,最高只收五十两,她兑成银票省得搬来搬去了。
    另外她还让大哥出面,搞回来些珍珠玛瑙玉石,当然这只是掩人耳目,除了玛瑙玉石原石她是真买了,珍珠都是从她背包里拿出来的,有加工化妆品原料的药用珍珠,还有做包包扣子的珠宝级珍珠。
    之前她为了不让人怀疑,一直不敢在包上多用珍珠玛瑙玉石扣,如今有大哥掩护,她特意招了批工匠在工坊里生产扣子配件,往后就不必担忧说不清来源了。
    她除了在清源留了不少珍珠,还特意装了二十箱珍珠,打算带去京城开工坊用。
    余下还有几个箱子,才是她和二哥的衣物、书籍等物品。
    次日,新上任的清源县令亲自来了七里村。
    马文会年初时已经被调去浙江台州府做通判,算是升官了。
    新上任的清源县令姓杨,年纪不大,不过二十五六岁,也是世家子弟,许是新官上任,看起来意气风发,一副想大施拳脚的样子,但其到底世家出身,情商还是有的。
    这不,得知沈家人要上京,就亲自给沈清等人送来了路引。
    沈清早在年头里就安排好山西的事务了。
    如今她的酒坊和养殖场还归牛大管理,沈清已经教会牛大许多酿酒的方子,明年初,大伯大娘就能除服了,届时再让大伯到酒坊里做事,等牛大把大伯教会了,再让他上京去,大娘到时候可以去帮沈桃的忙。
    另外她还把范忠也请来做事了,让其当她山西的大掌柜,工钱给的不多,年薪二百两银子,但她给了范忠山西鸣人堂的两分股,只要经营不出差错,一年分红也能得几千两银子。
    就连沈坚的学业她都安排好了,太原县有个书院名‘一隅’,名气在山西还挺大的,其山长是位不仕的进士,跟陆家有些渊源,是陆观堂弟的好友,陆观跟一隅书院的山长去了信,沈坚三月时便去了一隅书院念书了。
    至于沈仲举、沈茂学,则和马良翰一起去了太原府学,三人打算参加今年八月份的乡试,中或不中,全当下场试试水。
    毕竟今年若不参考,下一场乡试便要等三年。
    沈信中得知沈清等人要走,还摆了两桌席面邀请沈清和陆家人吃饭,算是给他们饯行,沈福和周氏也被请来了。
    沈进走得急,沈信中都没赶得及为沈进饯行,沈清等人走他说啥也要跟人好好告下别。
    族长家堂屋里。
    酒桌上,喝红了脸的沈信中拉着陆观洒了几滴眼泪:“老兄,我是真舍不得你走。”
    女桌坐着的周氏见族长哭了,也忍不住红了眼,拉住一旁沈清的手。
    别说,这小丫头要去京城,一走不知是几年,她也真舍不得。
    那边陆观拍了拍沈信中的手,眼含笑意:“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
    沈信中闻言一怔,旋即破涕为笑:“还是您胸襟开阔,弟自愧不如。”
    他又跟陆观饮了一杯酒,接着拍了拍一旁沈策的肩膀,看了看对面桌的沈清:“阿策,阿清,往后在京中,万事小心,若有啥不如意的,咱就回家来,啊?”
    如今王升虽是新皇跟前的红人,但沈信中还是担忧京中不好混,毕竟王升不过举人出身,官场上未有经营,在京中那势力盘根错节的地方,到底势单力薄了些。
    沈策点头应了声。
    沈清却是淡然笑笑:“堂爷,我不怕,等我混出息了再回来。”
    大舅不怕,萧恒不怕,她也不会怕。
    她心中有一条道,只会往目的地走,谁也阻拦不住她。
    沈信中又怔了怔,旋即‘哈哈哈’大笑了起来,眼泪都被他又笑了出来。
    都说他沈家是祖坟冒青烟了,他看不是他沈家祖坟冒青烟,而是他沈家出了个沈清。
    这小丫头不仅是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还胆识过人啊。
    半响他才止住笑,含泪点头:“好,那堂爷便等你混出息。”
    ……
    第二日一大早,沈清等人便出发了。
    沈清为了给山西各地送货,去年时组了一支骡车队,她特意调来十辆骡车拉行李,又让孤灯、郑三、陶五、包六和石大赶了三辆马车。
    这趟上京她还多带了两人,一个叫高伍,一个叫李牧。
    李牧这小子年纪不大,才满十八岁,却是个销售的人才,在她平遥县的分店干过两个月,硬是把平遥的业务提高两三成,后来她便让这小子专门给售货员培训了,这趟带他上京也是为了以后开分店让他去培训。
    至于高伍,是因做事认真负责,且有上进心,到时候她在京郊开工坊可以让他帮忙管理。
    路上一点也不无聊,沈清带了好些话本子,周氏和石大也帮她准备了好些零食,有卤鸡爪、卤鸭爪、卤花生、酱肘子、五香牛肉、五香鹅肉、盐水蚕豆、炒各种豆子,还有不少蜜饯、糕点。
    晚上到了县城就住客栈,在乡野便借宿农家,一路吃吃喝喝聊聊天,几人花了近半月才赶到八百余里远的河南荥泽。
    荥泽有个码头,虽不大,但因距山西近,还是有不少人在此地上下船,如果要到开封的大码头,还得多赶一二百里路。
    孤灯早已先行一步打点好了,包了一艘最好的客船。
    说是最好的,船身也就六丈多,好在船上下二层,有十余间舱,客房共有八间,就是都挺小的。
    行李上了船后,沈清便让车队返程了,她、沈策和陆佩华都单独住了一间房,陆观和董老夫人一间房,孤灯、郑三、陶五、包六、石大、高伍和李牧分四间房。
    十天后,沈清在船上晃得都快吐了,总算到了京。
    京城不愧是繁华之地,码头船舶密密麻麻地拥挤在一起,好不容易靠了岸,脸色惨白的沈清由陆佩华扶着下了船。
    陆观的脸色也不太好,在后头由董老夫人和精神头还不错的沈策扶着。
    “你还能挺得住吧?”陆佩华担忧道。
    “挺得住。”沈清吃力地回了声。
    待脚踏到实地,她竟觉得这地也在晃悠,抬眼扫了扫人来人往的码头,只觉人声嘈杂喧闹,头更加晕了。
    还没打量完,突然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阿清。”
    旋即她的另一条胳膊也被一只大手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