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祈、年川出事之后,勇毅侯府受到不小的牵连。
这些日子,世安院倒是消沉了不少,与前些日子的及笄宴相比,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过,现在京城时局紧张,家家户户都提着心、吊着胆,生怕这次朝局的重新洗牌会波折到自己,不说世安院,便是整个宋国公府,都好似掉入了寒窟之中。
一时之间,国公府内丫鬟婆子个个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生怕做活之时一个不注意惹了主子不快,但私下里却是议论纷纷,心思活络之人早就开始盘算着,有朝一日国公府倒下之后,自己该何去何从。
玉露看着原封不动的早点,皱紧了眉头,刚想开口,可看着倚着窗台,满脸担忧的小姐,除了那些翻来覆去的话,自己却又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将桌上收拾妥当,端着早点退了下去。
刚出屋,玉露看着迎面拿着汤婆子的李嬷嬷,语气着急道:“嬷嬷,小姐今日的早点又是一口未动,这可如何是好啊?”
李嬷嬷出身宫廷,经历的事情多了,自然比别人格外稳得住些。
摸了摸早点,过了许久,已然冷了。
“把这些热热,待会再送过来。”
自小,央澜的饮食便是府内拔尖的,不说大厨房都是挑了顶好的送过来,央澜自己手中的庄子收成便不错,可从未吃过“回炉”的食物。
但架不住如今时势紧张,厨房的采买已然比往常少了一半,因为京城戒严,庄子上的食材一时半伙也送不到府里。
一进屋,李嬷嬷看着央澜单薄的背影,心疼不已,自己打小照看着长大的小姐,如今情绪这般低落,怎能不心疼?
将汤婆子放在央澜的手中,李嬷嬷在一旁低声道:“小姐,宫里传话了,元漪公主召三小姐明日入宫。”
“这几日,宫里都未曾有过热闹之事,想来是这元漪公主有些乏闷,找个人说话解闷。若非爹爹阻拦,想必......”
央澜的话未曾说完,不过李嬷嬷已然知晓言下之意。
一年前,三小姐有幸在路上救了元漪公主一回,从那时起,三小姐便得了元漪公主的青睐。
无奈国公爷担忧三小姐与元漪公主往来,破坏了府里与五皇子的合作,这才以“养病”为由,将三小姐遣到了庄子上。
当初,元漪公主知晓三小姐“病重”,还特意让人从太医院找了好些珍贵的药材,送到了庄子上去。
想来,若非国公爷和老夫人横加阻拦,怕是元漪公主和三小姐之间的关系,也不会现在这般。
如今,元漪公主有意重拾当年的情谊,如今的情形下,老夫人和国公爷定是乐见其成。
“说起来,这三小姐倒是个福气好的,这出一趟门,倒还能捡着一个‘公主殿下救命恩人’的头衔。”
见小姐乐意开口,李嬷嬷连忙顺着话头往下说。
不知何时起,窗外掠过了微风,倒是将央澜额间的碎发略微吹起,平添了一番意境。
可惜的是,此时此景,纵使有赏景之人,也没有那番闲心逸致。
“福气好?”
央澜有些发笑着重复着李嬷嬷的话:“自幼丧母,外祖得罪天子丧命,爹爹从未关注重视,点点滴滴,怎么看,三妹都不是个有福气的样子。”
许是因为央澜同央柒一般,皆是打小没了娘亲,对于央柒的处境,央澜倒是能做到些许感同身受。
不过,央澜知晓,自己比这位三妹幸运。
毕竟,自己的外祖父仍在,勇毅侯府的势力足够让自己在国公府活得潇洒。
不必像三妹一般,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说来真是可笑,现如今,央静也像自己和三妹一般,成了无母之子。
看着窗外被风吹散的落叶,央澜神色不变道:“若是三妹真能得了元漪公主的青睐,想来对她而言,也算是一桩好事。”
“小姐,三小姐若是能攀上元漪公主,的确是她的一大助力。
毕竟,这些年,老奴在宫里,可是见到了太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例子。”
眸中闪过一道精光,央澜闭了闭眼:“嬷嬷有话不妨直说。”
“小姐,老奴知晓您在担忧殿下与勇毅侯之事,可如今,纵算是我们在此愁白了头发,除了伤己身以外,别无作用。
官海浮沉,不到了最后一步,谁都不知道最后的赢家是谁。”
说起来,今日老夫人和国公爷所为,若是按李嬷嬷来说,纵是有心遮掩,也盖不住国公府想要首鼠两端之意。
放在手中的汤婆子,央澜扭头看着一旁的李嬷嬷,秀眉微蹙,难道说,五皇子如今还有绝处逢生的底牌?
当日早朝的情形,央澜早就多方打探,知晓清楚。
五皇子舍弃白祈和年川之时,可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先前,央澜只认定五皇子这是不缺壁虎断尾的决心,若是按照现下的推论,五皇子留存了后手也尚未可知?
说起来,央澜和央柒自幼接受几乎一样的教导,可央柒却在他人未曾注意到的地方,一手建立了自己的势力,熟读兵法、史书与医书。
央澜的天资的确难得少见,但自小接受的便是内宅之中的教育,现如今,纵使思考问题,不过是从家出发。
央柒则是大大不同,在太子殿下的耳濡目染之下,央柒行事推敲,总是会从更为宏观的角度来切入。
两人之间的差距,虽然面上不显,但早已被拉开了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