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忱不解的望着顾清歌，一时无法理解她怎能如此的淡定。
    顾清歌看着苏忱焦虑遍布的容颜，叹息一声站起身来，一本正经的开口。
    “陛下想要纳妃，按例首先要进行择选，其中就包括仪容、性情、才艺、家世、体质及其他许多项目。择选后还要提供女子生辰进行卜算是否与陛下相合，能够宜国宜家。最后才是册封入宫，陪王伴驾。”
    “仪容家世我倒是能说得过去，可是这性情才艺体质八字不都是可以做文章的地方。陛下与我之间不过是大军凯旋时的匆匆一面，估摸着也就是一时兴起。再说如今后宫空虚，他想要纳妃怎么也要太后点头，太后想来是极不愿我进宫的。”
    苏忱听着倒也觉得顾清歌所言有些道理，但还是觉得是步险棋，沉声道。
    “陛下和太后如今关系很是僵持，这样的拉锯越临近陛下成年就会越发的严重。就算太后不想让陛下同镇国公府有姻亲关系，但在你一个女子和陛下的情分面前，也难保不会为了稳住陛下卖这个人情。咱们若是将希望只寄托于太后的反对，恐怕极为不妥。”
    顾清歌捏着下巴，也能明白苏忱的担心，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贴到苏忱的耳边低语，说出来自己想的办法。
    苏忱闻声惊讶，不可置信的抬眸，凝眉道。
    “此举恐怕会有伤你的声誉，你当真想好了？”
    顾清歌摊手，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虽然听起来离谱，但若是成了也算一劳永逸，省着你总惦记着旁人要娶我，整日患得患失。左不过我也没想嫁给他人，若是你不怕，能挡一挡桃花，也省去了我许多的麻烦。”
    苏忱心中一动，仔细琢磨起来，竟也觉得此计可行。
    暗暗下了决心，望着顾清歌目光灼灼。
    “你为我至此，我定不负你。”
    “我一定竭力说服王爷请陛下出宫，你等着我的消息。”
    顾清歌看着苏忱沉稳下来，含笑点头，握着苏忱的手，快速从袖间抽出来了一物，塞在了苏忱手心。
    面色有些微红，竟显出几分不自然。
    “上次收了你的环钗，这个便算是回礼。你若是喜欢便带着，你若是不喜欢也得喜欢。”
    苏忱有些疑惑不解，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物件，拿起来端详了两圈，看着杂乱的针脚和生疏的刺法连心尖都是滚烫的。
    “这是你亲手做的？”
    苏忱的声音透着小心翼翼，如墨的长眸定在顾清歌的身上，要将她的神情收进眼底，一丝一毫都不想要错过。
    顾清歌被问的脸更红了，在裴亭康那受到的打击，让顾清歌没来由的也不自信了起来。
    眼神飘忽的看着亭外纷飞的风雪，干涩道。
    “我就是一时兴起，也没特意去学。况且我的手是拿刀剑的，用那绣花针多少有点不趁手，好不好看的就是这么个东西了。你若是敢嫌弃，可别怪我不客气。”
    苏忱哪里还能嫌弃，好似得了什么无价的珍宝，仔仔细细前前后后的看了许多次，温声暖笑，尽是柔情。
    “我正缺个荷包，你便送了来，可见是知我心意的。我送你三株桃花，你便还我两只蝴蝶。蝶恋花寓意正好，谁造谣说咱们顾大姑娘舞枪弄棒，书读的不好，依我看这书读的便极好。”
    顾清歌那点小心思被戳破，斜眸瞪了苏忱一眼，但心中却是开心的。紧张的情绪放松了下来，也转过来看着苏忱笑说。
    “你看我就说绣的不错嘛，你看你就能认出来是蝴蝶的荷包，我二哥非要说是两只黄鹂的钱袋子，可真是没什么见识。”
    苏忱并不知晓还有这段插曲，当下也是被逗笑无奈掩唇。
    “目之所见是为心中所想，二哥同我想的不一样，自然看的也不一样了。”
    顾清歌耳尖微红了些，抬手在苏忱手背上拍了一下，佯怒道。
    “那是我二哥，什么时候成你二哥了？”
    苏忱笑着将顾清歌拉到身边，温声道。
    “上次在咏芳斋可是二哥亲自答应的，你不让也没用。你家哥哥那么多，我这求认可的道路道阻且长呢，好不容易有一个站在我这边的，你可别再出难题。”
    低头将手中的荷包挂在了腰间，抬眼看着顾清歌满是柔情，视线落在顾清歌发间的环钗更添笑意。
    “你戴着这钗，我便知你心中有我，我挂着这荷包，亦是我心中有你。”
    顾清歌见苏忱笑的温和，也是跟着暖笑起来，庭外漫天风雪，此时都仿佛没了冷意。
    秋风亭位置偏僻，冬季少有人来，苏忱选在这里只是因着今日谈话内容敏感，不想被旁人听了去。
    眼下事情有了对策，又确认了彼此的心意，两人便不在秋风亭多待，回了西市大街寻着饭馆吃饭。
    说来也正巧这饭馆的二楼，正对着居中的长街。
    顾清歌看着下方笑出声来，颇有几分怀念。
    “你可还记得就是在这条街，你惊了马吓得花容失色，要不是我英雄救美从天而降，怕是还没有如今的缘分。”
    苏忱顺着顾清歌的目光看去，也带了些惆怅和回忆。
    没计较顾清歌言辞使用的错误，轻叹道。
    “是啊，没想到日子过得这般快，不觉间都快一年了。还有十日便是除夕，希望明年是个好年。”
    顾清歌看着苏忱的侧脸，也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明年会是个好年吗？
    上辈子的明年皇帝避暑遇刺裴亭安挡刀身亡。
    但她已经救了三哥没有让他身死留仙道，这次她也一定能救得了大哥。
    如此想着不禁有些失神，苏忱见顾清歌久久不语，犹豫着低声道。
    “除夕年节你可有闲暇，若是可以我想邀请你来同我和鹃儿一起过。”
    顾清歌回过神来刚想应下，转念多了几分为难。
    她理解苏忱的心思，也将她当做了家人。
    沉默了半晌，缓缓道。
    “若是往年顾家没什么人管我，去何处都是过。只是今年我在镇国公府，两位舅舅都在怕是还难能出来。”
    苏忱眸色微暗，心中倒也理解，拿起桌上的酒杯，对着顾清歌抬手笑道。
    “无妨，那恐怕再见便是明年了，祝我们新岁都安康和顺，事事圆满。”
    顾清歌也浅笑抬眸，杯沿儿和苏忱轻碰。
    “嗯，祝我们新岁都平安喜乐，无痛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