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十天的时间过去，到了除夕夜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红灯笼，红对联，鞭炮声连绵不绝，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喜庆的氛围之中。
皇宫夜宴，按说是家宴，除了皇亲国戚，镇国公府是不必参加的。
但裴家世代受皇族倚重，早在老国公在时，先皇就定下了了除夕夜宴，镇国公夫妇进宫同乐的规矩。
原前几年裴镜夫妇年节的也远在边关，没人注意这事，但今年大军凯旋，裴镜夫妇也能在京城过年。
刚过了晌午，皇宫便吩咐了仪仗队伍前来相请，裴镜夫妇只得按礼换了朝服进宫赴宴。
于是今年的除夕宴，家中的长辈便只有裴飞一人。
宴饮事宜裴亭安亲自安排，自然是极妥帖的，因着顾清歌今年也在家，特意托人寻了许多的稀奇玩意儿。
投壶，弄雁，射靶，舞剑，兄弟们玩的极为尽兴，看的顾清歌也眼中温热心中满足。
这样的生活对她来说已经数十年都没有过了，看着家人们都在身边欢笑无忧，只觉得粉身碎骨也值得。
重活一世，大家都在，真好……
酒过三巡裴亭言拉着裴亭和在院中切磋起来，一个双斧舞的虎虎生风，一个软剑甩的流星飒沓，惊起一地的飞雪，半晌分不出个高低。
裴飞看着家中的几个孩子兄弟和睦，有说有笑的模样，心中也是欣慰。
过了亥时觉得有些乏了，便交代了几句，被下人推着回了房内休息。
顾清歌看着裴飞离开，估摸着时辰尚早，隐隐起了想去找苏忱的活泛心思。
但偏头看着裴亭安还坐在上位捻着酒杯，浅笑看着兄弟们玩闹，想出门的心思又有些说不出口。
裴亭康不知何时端着酒杯来到顾清歌身边，长臂一挥将顾清歌笼在披风下，凤眸之中带着洞悉一切的笑意，浅浅轻语。
“从二叔走就见你这小眼睛滴溜乱转，怎么着？莫不是惦记着想出去见你的小情郎？”
顾清歌无奈低笑，侧头一双杏眸望向裴亭康，视线落在盖在身上的毛毡披风，调笑道。
“从前怎么没觉得二哥这般的善解人意，这披风都穿好了，我看也是蓄谋已久想金蝉脱壳吧。我有情郎二哥是知道的，但二哥何时藏了娇，怎么不见你交代交代。”
裴亭康抬手在顾清歌的鼻梁上刮了一下，无奈道。
“就你古灵精怪，你都能有小探花郎，二哥这岁数还不准有个红颜知己？怎么样，我看大哥喝的也差不多了，老三和老五闹得欢，咱们顺着小门走没人能发现，走不走。”
顾清歌听得心动，悄悄转了头看着裴亭安支着头假寐的模样。
说时迟那时快便和裴亭康对视一眼，抓了自己的白狐披风，双双爬着往门边去。
裴亭安支着头耳尖动了动，眼皮微抬，正看着裴亭康和顾清歌撅个屁股往外蛄蛹，嘴角的笑意深了些并未拆穿，乐得看场好戏。
顾清歌和裴亭康顺利从正厅出来，便顺着小角门往大门口跑。
明明是在自己家里，还真硬生生弄出了几分做贼的刺激感。
眼见着就要到了门边，这脚还没等迈出门槛，便听到身后不远一声轻咳。
“咳，大晚上的去哪儿呀？”
顾清歌和裴亭康抬起的脚还悬在门槛上，愣生生没敢落地，双双苦着脸转回身来，老实行礼。
“大哥。”
“大哥。”
裴亭安身后还跟着饮冰，墨色的大氅盖在身上更衬得面如冠玉，明明唇角含笑，但身上的威压足够让顾清歌和裴亭康不敢抬头。
裴亭安缓步走上前来，在两人面前一步站定，声音清澈听不出喜怒，说出口的话直接便让裴亭康打了个哆嗦。
“老二，你胡闹也就算了，大过节的还要带小六出去鬼混，在军中几年便觉得我管不了你了？”
裴亭康连忙赔着笑脸拱手做了个揖，一刻犹豫都没有就将顾清歌出卖了。
“大哥明察，我哪里敢带着小六去鬼混。是小六要去见她那小情郎，不过是顺路而已。”
顾清歌瞪大了眼睛，侧头望向裴亭康，抬脚在裴亭康小腿上踢了一下。
这个人怎么能没有义气到这样的地步！
转过来看着裴亭安戏谑的眼神，只觉得可是丢了大人，认命的对着裴亭安拱手道。
“大哥，今年是谨怀父母故去后的第一年，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他们在京城也没有旁的亲友我有些放心不下。”
顾清歌垂着手轻声说着，但越说声音越小，倒是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裴亭康看着顾清歌那眼泪都在眼窝里打转的模样，笑出声来，朗声道。
“大哥你可快别吓唬她了，大过年的惹了小丫头掉金珠子可不好。”
裴亭安也绷不住的低笑了出来，微微侧身对着饮冰点点头。
饮冰唇角似乎也上扬的半分，端着托盘走来，上面放着两份包好的礼物，递到了顾清歌面前来。
“除夕夜的去别人家拜访何能空着手，这是我给你备的年礼。上面的是给苏公子的，下面的给他妹子。兄妹两人相依为命在京城闯荡，他自有他的难处。如今他是昭王府的先生我不便出面，你也带我转达慰问之意吧。”
顾清歌面上一片茫然，看着放在手里的两个盒子，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这究竟是个什么走向。
裴亭康揉了揉顾清歌的额发，笑道。
“往年过年晚宴之后大哥也是不管哥几个的去处的。一年到头了，谁都有想见的人想做的事儿，过年最重要就是开心，咱们大哥可最是善解人意了。”
顾清歌缓过神来，扑上去给了裴亭安一个大大的拥抱，笑的开怀。
“谢谢大哥，二哥，你们最好了。”
裴亭安眼见着顾清歌跑跑跳跳的出门，掩唇低笑，偏头看着搓着手还在傻笑的裴亭康，挑眉道。
“你还不走？难道没人等你？”
裴亭康被噎得一哽，随即无奈摆手也转身出了门去。
“我不在这儿碍眼，大哥新年吉祥，好事成双啊。”
裴亭安无奈的看着裴亭康那个不正经的样子，回过身来看着饮冰。
清凉的眸子多了几分以往没有的炙热柔情，缓缓伸出手去，唇畔的笑意比三月春水更加撩人。
“第十一年，阿冰，生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