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本身钟情于韩峥,而且不是在心里琢磨,是作天作地,有所行动的那种。
所以她未来的婚姻,不管男方是谁,能幸福的概率并不大,除非她对韩峥彻底死心。
乔珍珍看问题,总是会考虑到最差的结果,但又觉得凡事都有解决的法子,属于一个悲观的乐天派。
韩峥沉默,觉得妻子说的话不无道理。
“但这件事已经被交给太子了。”韩峥说,“再推脱,似乎不太好,总不能装病……”
“装病自然不行,陛下也不是傻的。”
乔珍珍与莫卿扬之前就商议过这个事,莫卿扬给的办法,就是将人嫁的远远的。
他爹此人,不是个空想主义者,是会想办法落实的。
所以乔珍珍对于大公主,并不十分忧虑。
她道:“太子就先慢慢看,不着急给大公主定亲,说不定未来……就会出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莫卿扬提过,年底时会有使团进京朝贡。
在这儿过个年,顺便再打点秋风回去。
这个队伍,通常会由一位外族王子作为领队。
“只能如此了。”韩峥轻叹。
“不着急,反正大公主都已经耽搁到这个岁数。再说她如今心里有你,把她嫁给谁,都是对旁人的不负责。不如先把你们隔开,时间能冲淡一切,说不定哪天她自己想通,就对你没兴趣了呢。”
韩峥自然希望如此。
原先他一无所知,后来被点破,才发现大公主此人颇为偏执。
韩峥自觉十岁后与大公主就没说过几句话,互相不了解,怎么就会对他产生如此强烈的情感。
兴许是皇子皇女们,生来拥有的太多。
难得一个人或是物品,是他们无法得到的,就特别想要。
韩峥并不觉得大公主喜欢他,她只是想得到他而已。
所以才可以不顾他的意愿,只为满足自己的需求。
乔珍珍拍拍他前胸安慰,“船 到桥头自然直,多想无用。你得空也与太子说一说此事,让他别轻易定人,拖着先。”
“嗯,我知道了。”
“至于给他的礼物,我自己想吧,月底我得进宫一趟,先前说好,每两个月要给他请一次平安脉。”
“那不是没几日了?”
“是啊,还有五六日。”
“需不需要我陪你一起去?”韩峥问。
“不用了,我主要还是去皇后宫里坐一坐,面上还是为娘娘与陛下诊脉,太子是顺便的。”
韩峥其实很想陪她去,但听她如此说,倒不好坚持。
但转念一想,“如今你名义上是皇后义女,又是赐婚,咱们成婚之后,似乎还未去宫里谢过恩。”
乔珍珍思忖,的确是这个理。
她原本就觉得赐婚后已经去谢过恩了,同样的理由去,感觉跟特意讨好一般,虽然她的确很想与皇后更亲近一些,但不想过于刻意。
但既然韩峥如此说,“你说的也在理,那月底你与我一道进宫去吧。”
……
林氏和乔珍珍的过招,自然也传到韩老夫人耳中,主要是曹氏对她们非常关注,忍了几日,自觉有了话头,又到老太太这边嚼舌根。
老太太笑呵呵的,“我这大孙媳妇有趣的紧。”
曹氏道:“先前外头传的,原来都是真的,莫家这个小魔星,果然是不好惹。”
“既然知道她不好惹,你就别去惹她。”老太太凉凉道。
韩老夫人将门出身,她那一代,正是三大国公府鼎盛时期,那日子可真是风光无限啊——
后头等大儿子娶妻时,已是需要收敛锋芒了。
而且盛世之下,武将通常都会走下坡路,所以给大儿子娶的妻子,是文臣之女,原本老国公看重林氏之父,赌他未来会有前途。
谁知这家伙身体不好,去的太早。
林氏单从外表看,也是端庄贤淑,饱读诗书,谁料中间是空心的。
人立不起来就算了,眼光还短浅,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老夫人很担心,以后国公府当家主母是这般性格的妇人,待她归天,这家可怎么办。
她倒希望,有个能够压过她的孙媳妇出现。
如今这大孙媳妇,父亲乃文官之首,自身性格又如将门虎女。
别看她好似莽莽撞撞,但细品之下,就知并非是鲁莽无脑之人。
韩老夫人可非寻常妇人,对家中娶媳妇的要求,只是贤良淑德,温柔端庄,她需要的,是一个可以支撑起韩家,有魄力,有威仪,又能干的孙媳妇。
所以曹氏这状,可算白告了。
她的眼界,还是囿于后宅,只觉得做人媳妇,要孝顺,要讨长辈喜欢,如莫玉莹这般性子,实在是个很好被攻击的点。
“我只是有些看不过去,虽我平时与大嫂有些磕磕碰碰,但设身处地,我若有个这般性子的儿媳妇……”
韩老夫人打断她道:“峻哥儿今年也十八了吧?他的婚事,你有何打算?”
曹氏眼珠子转动。
老太太哼笑一声,“你若想照着莫家姐儿找,就别想了。”
曹氏微蹙眉头,但很快笑起来,“姑母这话说的,我哪敢奢望有个如此身份贵重的儿媳妇。”
“反正你也不喜欢这样的。”老太太道,“免得儿媳妇身份太高,压在你头上,是不是?”
曹氏笑容一滞,“我倒是不介意……”
峻哥儿的媳妇,她肯定是要好好找的,不说比之莫氏的身份,但也不能说低她很多吧,不然以后妯娌相处,不是处处要被她踩在脚下。
曹氏可是有大祈愿的。
“峥哥儿成婚都二十二了,先前瞧着婚事不顺。如今不就找了个好儿媳,可见好饭不怕晚。
峻哥儿才十八,我不着急,而且他今年打算下场乡试,试试能不能得个秀才回来,若行,便一鼓作气。”
曹氏笑的脸上都要开了花,“若这一路顺顺利利,二十岁便能得个进士,到时再谈亲事,肯定比现在能选择的范围大。”
老太太瞧她如此乐观,倒没直接泼她冷水。
只道:“你心里有数便成。”
韩家男丁如此多,老太太其实并不怎么着急孙儿们的婚事。
不像安国公府就一个独苗苗,那可真是为了小辈的婚事一个头三个大,高不成低不就,再加上宠的过了,孩子又娇气又叛逆,还十分天真。
所以说,人之不幸,在于比较。
人之大幸,也来自比较。
老太太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