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有军人大比和科举,还真够热闹的。”乔珍珍笑,“城防营得了你这一员悍将,吕将军可得得意了。”
韩峥笑的有几分谦虚,“还行吧。”
“还有一年时间,是否要针对训练?会很忙吗?”
韩峥点头,但想了想,又摇头说:“应该会比平时忙一些,但不会太忙。”
他似乎有些怕被媳妇嫌弃工作太忙。
乔珍珍道:“好好训练,争取明年多拿几个冠军。”
如今太平盛世,又没仗打,武将不易升职,只能在军中熬资历。
明年的这次大比,是韩峥的一个机会。
等两人散步完,回到主院发现早有一位安园的侍从等候,让韩峥过去一趟,这次并非林氏身边的人,而是国公爷身边的。
韩峥让那人先回去,才与乔珍珍道:“那我过去一趟。”
乔珍珍嘱咐他道:“大抵是因着今日在咱们园子里发生的事,若公爹说你什么,听着便好,别与他争执,人若吵起来,有理都会变得没理。”
她笑着帮韩峥理了理衣襟,“咱们还是要以理服人,不管是谁,在理这一字面前,都得让路。”
韩峥在她唇角落下轻轻一吻,“我明白。”
与她相处这些日子,嘴皮子多少学利索了些。
的确是该以理服人。
韩峥走出门去。
乔珍珍在门内望着他挺拔的背影,脸上的淡笑,直到看不见人影才完全敛去。
一万不知从何处出现,问:“如何?”
“挺好。”
乔珍珍嘴角微弯,露出一抹带有嘲讽性质的笑意。
早在韩峥还未回国公府时,她就让一万侯在外头。
韩峥回府后的一举一动,在安园发生的事,她早已知晓。
林氏打人的手劲并不重,再加上韩峥皮肤本就是麦色,其实那点红印子,仔细看都不明显,然而这确是让她能发挥的一个点。
母亲给予掌掴。
妻子给予温暖。
各得其所。
从韩峥回到主院,见到她后,她所有一举一动,都有着明确的目的。
兴许从旁人角度看来,她城府深,不像个好人。
然而乔珍珍向来觉得,年纪小时被人说单纯还好。
经历过社会,还被人说单纯,就有那么点骂人的意思在里头了。
这个单纯,和蠢货,又有多少区别。
总归她是不喜欢的。
不是她不想纯爱一番,而是如今前路未明,看动物世界就明白,当环境不安全时,连动物都知道那不是可以繁衍的时机。
她又何尝不明白。
“需要我再去瞧瞧吗?”一万问。
“嗯,你去吧,注意别被人发现了。”
一万挺挺胸脯,“万爷办事,你还不放心?”
“自然放心。”乔珍珍垂眸对它笑,“去吧,宵夜再给你加一斤小鱼干。”
“得嘞,客官,您且等着吧——”
话落,一万如离弦之箭,兴奋地飞射而出。
……
安园,定国公的外书房。
甫一见面,定国公韩玘便是愁眉深锁,问道:“你媳妇与你母亲怎么闹起了矛盾?”语气很是不耐。
韩峥平静道:“不过是些小事罢了。”
“小事?你母亲那边来人说,你媳妇不敬婆母,还……”
“郡主。”韩峥打断他道,“她是陛下亲封的福慧郡主。”
韩玘一愣,没明白韩峥的意思,“你说什么?”
韩峥直视父亲与他相似的凤眸,“我说,她不止是我的妻子,还是陛下亲封的福慧郡主,请父亲以后称呼她为郡主。”
只因乔珍珍并非真正皇家血脉,所以旁的不少人,只当她这郡主是唬人的。
而韩峥却知她被册封其中真正缘由。
太子中毒这件事,知道真相的人并不多。
定国公如今被排斥在真正权力中心外,所以一直被蒙在鼓里。
韩峥并非多嘴的人,更有他觉得,父亲不必知道的原因在里头。
他妻子可不是什么空头郡主,以后她还会不时入宫,太子未来的身体健康,有一半责任会交到她手中。
再加上岳父的权势,对女儿的疼爱。
莫玉莹,可不只是韩家一个普通的儿媳。
韩峥虽不善言辞,但心里对这些事却是门清。
别看乔珍珍对他的感情掺杂了利益在里头,他又何尝不是。
红尘中人,家族联姻,又有多少是抛却一切,只是爱着对方的灵魂呢,他们之间,还远不到这个地步。
韩玘眉头深锁,口吻不善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是郡主,就可以压在公婆头上吗?”
“福慧未想压在你们头上。”韩峥对父亲的理解角度失语了好一会,才又道,“她只是想大家平和的相处。家和万事兴。”
大抵是父亲还沉浸在往日国公府的荣耀之中,对后起之秀的实力,并未真正看清。
这一点上,祖母就比父亲明白许多。
“那她为何要与你母亲说,要去皇后那儿,讨个教养嬷嬷,来教教你母亲规矩。”
韩峥反问:“她这话说错了吗?”
国公爷被问住,一般来说,郡主公主身边,的确会有教养嬷嬷。
这次皇后没给福慧郡主派下这样一位教养嬷嬷,他本身就觉得皇后并不真正看重这个“福慧郡主”。
“福慧与我说过,原本皇后是要给她派下两位教养嬷嬷,是她自己拒绝了。一来她并非真正皇家血脉,另外就是给国公府颜面,不想因着教养嬷嬷这一层,而与长辈们有隔阂。”
说句不好听的,若有教养嬷嬷在身边,除了祖母,连她父母可能都得给她行礼。
韩峥说这话时脸上无一丝表情。
小时他还是挺崇拜父亲的,只是越长,这种感情就越发少了。
甚至有时,觉得父亲有些虚伪和惺惺作态。
明明对一个妾室宠爱有加,长年忽略正妻,却又处处想表现出自己没有宠妾灭妻。
听他方才说的那些话,不知情的,还以为国公夫妇二人夫妻情深。
“父亲莫要觉得福慧并非正经郡主,便可对她有所怠慢。母亲更是,若能对她和善些,福慧也不会端她的郡主架子。而不是连我婚假都未过完,就跑到遂园来,要把福慧养的猫赶走。”
韩玘仿佛不认识这个儿子一般。
从前他被教训时,通常都只是沉默听着,偶尔说话,也只是几个字往外蹦,怎么如今刚成婚,就像变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