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韩玘一时想不到该如何反驳儿子,“照你这么说,倒是郡主……”
“的确,这是郡主对我们家释放的善意,咱们自然也需有所表示。”韩峥打断道,“以后母亲若再让人来与您说这些事,您还是劝着母亲些,做个和和气气的婆母,就如祖母一般,祖母难道是那样刻薄的婆母吗?”
“你说你母亲是个刻薄婆母?”韩玘朝儿子瞪眼睛。
“我是说母亲不要做一个刻薄婆母。”韩峥解释,他轻叹,“父亲,您不会想要知道,真正把福慧惹急了,会发生何事。”
“你这是威胁我吗?”
“我在与您讲道理。”
果然是以理服人,只是韩峥这理,似乎有些太硬了。
若说哄骗长辈,讨长辈喜欢这件事,韩峥可能真的不太擅长,他努力想与父亲说道理,但看起来效果不怎么好。
“你这明明是在威胁!”
韩峥蹙眉,张了张口,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算了,父亲爱怎么想便怎么想吧。
若说岳父不好惹,甚至还要排在神医之后。
他说的话哪里是威胁人,明明是真心劝慰,但他之前答应了珍珍,不能把她神医弟子的身份说出去。
先前谢千重威胁他时,那才是真正的威胁。
韩峥甚至感受到了杀意。
可见对方说的,并非只是口头象征性的说说。
神医虽救人无数,但都说医毒不分家,医术到谢千重这个水平上,想要一个人生不如死,应该也是件很容易的事吧。
若哪日他们让他媳妇极度不快了,就怕莫大人能坐住,谢千重都坐不住。
老人家功夫又高,实在是很不好惹。
到时他才叫两头做不了人,想到这里,韩峥眉心的纹路简直能夹死苍蝇。
韩玘却只当他是不耐烦。
于是更加嘴巴不停地数落儿子的不是。
韩峥已懒得再和他说道理。
就如祖母说的一样,父亲就是脑子有些不好。
但没办法,谁让他排老大,勉强凑合着吧。
不过二叔也是个不成器的,家里只有四叔还算个明白人,只是排在末位,怎么都轮不上他当家。
韩峥对父亲的说教,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只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又沉重了几分。
……
当一万把发生在定国公外书房里的事,一五一十与乔珍珍说完后。
乔珍珍无语了许久,“韩峥这哪是去以理服人,他这是去给我拉仇恨的吧!”
他是真的太不会说话了,虽然说的都是实话,但委婉一点会要他的命吗?
就这么直接和父亲硬刚。
不过……
据说定国公有个非常宠爱的妾室,唤作兰姨娘。
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兴许不能全怪韩峥,定国公的态度本身就有很大问题,韩峥又是个硬气的,不是那种能被人搓揉捏扁的软柿子。
而且兰姨娘也有一个儿子,名叫韩嵘,今年十六岁,在家排行第三,次于二房的韩峻。
大房还有两个庶女,一个是兰姨娘所出,另一个则是另一个已经没多少宠的陈姨娘所出。
只是她来的时日还短,才见过两面,印象不怎么深。
都还是十一二的小姑娘,没说上过话,不知好不好处。
但好不好都没关系,两个庶女过几年都是要嫁出去的。
要说有影响大的,还得是早年就出嫁的,韩峥的嫡姐。
不过她如今同外放的丈夫一道在外地,离的很远,轻易难回娘家。
一万摇头晃脑,“哎,没办法呀,韩峥要有你的口才,他就不是韩峥了嘛,不过我看他现在已经比从前会说多了,刚见面那会,他才像个闷葫芦呢,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乔珍珍赞同点头,“有进步就算不错,好歹这次硬刚,也算是为了我吧。总比妻子被欺负,还帮这公婆怪妻子的男人好一百倍了。”
“对呀,反正你又不在乎公婆的喽,他们对你喜不喜欢,也没多大妨碍,韩家的老太太对你很友善的呀。”
“因为她是明白人啊,不想得罪我。”
你要说一个掌着国公府几十年的的老太太,对一个刚进门的孙媳妇,能有多少真心的疼爱,谁信谁就是傻子了。
虽说真心换真心,但那并非是件容易的事。
天下婆媳不合的多了,难道都是没真心,不过是利益无法统一。
在利益面前,什么真心都白搭。
当然不排除个别现象,但就她听说的,大家少见面,见面时和和气气,已经算是不错的婆媳关系。
与其讨好老太太,想靠老太太做她的保护伞,不如还是经常回娘家,讨好她爹,还有帝后和师父比较实在。
从前外婆说,在婆家行事,讨好不重要,有时反而要端端架子。
人家觉得你有份量有价值时,才会对你多看重几分。
而非完全靠讨巧卖乖。
这和在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娘家处事,完全不同。
一万趴在乔珍珍身边,扒拉她的裙角玩,“真是麻烦,还是谁找麻烦就干掉谁简单。”
“如果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可以这么简单,但你不肯啊。”
乔珍珍轻笑,不与它辩,换了话题道:“过几天,你帮我去给我爹送封信。”
“怎么现在不送?”
“还不急,这婚假十日都没过呢,告状不急在一时,事总要攒攒,一起说才更有力。”
乔珍珍摊开一张宣纸,开始练字,顺便等韩峥回来。
……
那厢韩玘叨叨了很久,韩峥见时辰渐晚,心里的不耐与想见媳妇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终于忍不住,直接说:“今日我在军营忙了一天,累了,父亲若没要紧事,儿子就先回遂园歇息了。”
言罢,也未等韩玘说还有没有要紧事,直接转身离开。
把国公爷气个倒仰。
待韩峥出门,一直躲在屏风后的兰姨娘绕出来。
她一身水色绸缎衣裳,长得柔美纤弱。
她帮韩玘顺着背,“国公爷,您消消气,当心身子。”
又端上热茶,韩玘就着她的素手,啜饮了一口。
他缓了口气,叹道:“这儿子,真是越大越不服管教。”
兰姨娘柔声道:“世子都二十二了,如今不比当年,自不用您教他做事。”
韩玘怒道:“他再能干,我也是他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