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哪里敢瞒着娘子。”
“今日可累着了?”
“不累。”韩峥心下熨帖,“就是通知了些事,待会再与你说。”
母亲那边,他一回家,就迫不及待哭哭啼啼的告状,说她媳妇罪大恶极。
他回来遂园,媳妇却像没事发生一般,也没说同样哭哭啼啼的说她母亲的不是。
总归两边,能有一处能让他感到轻松自在些。
两人用完饭,在园子里散步消食。
韩峥这才把安园发生事,和乔珍珍一一说了。
乔珍珍与韩峥十指相扣的手指微微紧了紧,“是我的错,害你被打了。”
她把今日的事,从她的角度,也添油加醋的与韩峥说了一遍。
韩峥听完,微叹一声:“不能怪你。”
“哎,我原想着大家和平共处,没成想你不过临时有事回军营一趟,母亲便已按耐不住。”乔珍珍道。
“委屈你了。”
乔珍珍朝他笑,“我哪里委屈。母亲把你叫去,定说了许多我的坏话吧?”
韩峥无奈一笑,并未接话。
“我原本是想,身为儿媳,的确该退一步。只是……我从前就与你说过,一万是我的底线,不管是谁,都不能打它的主意。”乔珍珍道,“不如这样,我明日去给母亲道个歉吧。只要她不再说要赶走一万的话,我们是可以平和相处的。”
韩峥眉心微蹙,很快又舒展开。
“不用,你没做错什么。”
今日光听林氏与林莞儿说媳妇的不好,他媳妇却还和他道歉,心不免要偏向她。
“之前林莞儿骑走雪花,还弄伤了马,也没说来与我们道歉。这次不过是罚了一个不知礼数的管事妈妈。”
而且母亲身边的管事妈妈实在太过嚣张。
韩峥不免觉得孔妈妈的脑子多少有些问题。
她是不是以为自己是国公夫人手下得用人,就可以不把陛下亲封的郡主放在眼里。
他说:“依我看,你只罚她关三日柴房,实在是太轻了。”
乔珍珍晃了晃他的手,“到底是母亲身边伺候的老人,总要给几分面子,让人知道我这个郡主是不好惹的就行了,还真能因着一句话,就要了人性命不成。”
她打趣道:“真瞧不出,你心还挺狠的呢。”
“我也没说要她的命,但起码得罚她跪上半日。”韩峥笑起来。
若有人这样对他母亲,她非罚人跪上一日一夜不可。
从前他院子里的人,什么都没做,不过是因着她的不满,就能让人跪半日。
所以耳濡目染下,韩峥对下人的态度,好时挺好,但若说罚人,他并不会觉得有些手段太过分。
甚至真心觉得只是把人关三天,不给吃喝,太仁慈了些。
乔珍珍一个受过二十几年道德教育的现代人。
她的心狠,并非体现在体罚人上。
若她突破自己的道德底线,那想的基本是让人死,或者生不如死。
至于惩罚人,她是个连杀鸡都觉得残忍的人(但不妨碍她吃),就算已亲手结束过人的性命,依然觉得杀人不过头点地,折磨人就属于自己心理出了问题。
严格说起来有一点伪善,但她不觉得哪里不对。
人性便是如此,她也不能免俗。
自己能自洽就好。
没有哪个反派,会觉得自己是反派。
人们所做的一切,都合乎自身逻辑。
至于孔妈妈,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拖下去,作为孔妈妈的主子,林氏却无能为力,就已经达到了她想要达到的目的。
还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好。
用不着让国公府的下人们觉得她是个很严苛,很可怕的新主子。
“跪就算了,杵在我面前,我还觉得碍眼呢,这次小惩大诫,达到目的就行。”乔珍珍说。
韩峥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林氏有一点没说错,男人的确都爱解语花,但她见的男人女人太少,对解语花的解读太狭隘。
她理解中的解语花,就是如兰姨娘一般,轻声细语,柔情似水。
所以才想着用相似的林莞儿,来拉拢韩峥的心。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乔珍珍分明是条变色龙。
亦或者对自己儿子真正想要什么,一点都不了解。
乔珍珍打小的经历,让她总能做出最有利自己的行为。
当她真正想要一个人或一样物品时,会使出浑身解数。
只因她从小拥有的东西不多,想要的也不多。
乍一看似是超脱于世,然而并非如此。
又因她擅长洞察人心,所以但凡被她看上的,几乎没失手过。
所以韩峥于她来说,既已成为她的丈夫,她就不会再摆姿态,做人就该能屈能伸,林氏林莞儿能装,她在唱念做打这方面,只强不弱。
毕竟林氏在儿子面前,从来就强势惯了,装柔弱,实在有些难为她。
乔珍珍活的清醒,明白目前的自己最需要什么。
她要把日子过舒心了,就要牢牢抓住韩峥的心。
这并非情爱之心,在家族中生存,男人的态度至关重要。
为何林氏这个国公夫人在国公府过的有那么点憋屈,就因着国公爷对她的态度,再加上她娘家,说到底还是在依附着国公府在发展。
乔珍珍的娘家可比她硬气多了,说句不好听的,韩老夫人在面对她时,甚至都要不着痕迹的露出几分讨好。
之前中秋晚宴上对她的态度就可观出一二。
但乔珍珍并不会因此而不把韩峥看在眼里。
真正能让林氏难受的,必然就是自己所生之子,离她越来越远。
杀人诛心。
林氏既然来惹她,就别怪她出手直击要害了。
“对了,今日回军营,可是接了什么任务?后头几日婚假是不是得提前结束?”乔珍珍问。
“不用,只有三日了,照常休息。”韩峥说,“今日就说了明年八月要举办的全国军队大比的事。”
“大比?”
全国军人运动会?
“嗯,每三年一次。吕将军说给我报了几个项目。”
吕将军是他的直属上司。
先前韩峥是兵马司的人,从未参加过这类赛事。
这次赛事报名表分发下来,顶头上司才着急把他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