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风寒不是闹着玩的病。
乔珍珍谨慎道:“我跟着师父学习不久,所以不敢轻易下结论,但总归看太子的面色有些异常,兴许是之前风寒有邪气余留,但娘娘,若是不怕麻烦的话,我想请太子去一趟报国寺,请我师父为他诊一诊脉。
如今师父在寺里隐居,知道他身份的人很少。就算无事,便让师父为太子开个方子调理下身体,若有事……倒也不容易打草惊蛇。”她小声说。
她相信御医是有水平的,但御医基本只给达官贵人看病,而那些病十分有限,开方子时,怕伤人,多是用温和的药,稍稍峻猛些的都不大敢加,与看惯疑难杂症,还精通毒理的谢千重相比,实在是差的太远。
乔珍珍见她沉默,便道:“娘娘不需现在就做决定,这事反正也不急在一时,我还要在寺里待到明年六月。臣女母亲还在外头等臣女……”
童皇后点头,这事她还要与太子商量。
但有这个机会,她是很心动的,要知道谢神医如今已是个传说,多少人寻他,都找不到踪迹。
太子是她唯一的儿子,却并非陛下唯一的儿子。
“你今日先去吧。”童皇后将玉佩放回乔珍珍手中,笑容中有了几分真诚,柔声问,“打算何时再去报国寺?不在家待到过年?”
“不了,后日就走,过年时再回家。”
乔珍珍又说了如果太子来寺里,可去寻觉空法师,他知道她的住处,而后便向童皇后告别。
见到吴氏,吴氏问她何事,乔珍珍只笑着说保密,就再不肯多说一个字。
回了家,便将事情全数告诉了莫卿扬。
莫卿扬可是她的坚实后盾,任何事,但凡能说的,她都不会瞒着他,有的靠旁的男人,还不如靠爹,起码这爹很靠谱。
对于这父女俩又关起门来神神秘秘的叨咕,吴氏颇有微词。
……
在乔珍珍回寺三日后,觉空法师往她院子领来一行人。
只见领头之人,着一件鸦青色大氅,气质温润却厚重,正是太子。
太子楚琮,生就一双笑眼,见到她时,微微而笑,一双眼睛犹如两弯月牙,让人不由心生亲切之感。
太子未大张旗鼓,只带了一百多人,微服而来。
别看一百多人多,若太子全副仪仗出行,得数千人不止。
没想到童皇后看着温柔和气,内心却是个果断雷厉的人。
她原以为就算接受她的提议,也得过十天半个月才有行动。
乔珍珍向楚琮行了一个深深的福礼。
楚琮回以颔首,“莫姑娘。”
乔珍珍问觉空法师:“不是说客院都满了吗?这么多人,可能住下?”总不能都往她这院子里塞吧,也住不下啊。
觉空法师道:“后续定的客院都取消了,今日还住在寺里的香客,都已让沙弥去告知,寺里临时有事,酉时前需清场。”
乔珍珍点头,“是该如此。”
太子虽是低调出行,但谁知能不能完全做到不漏风声,报国寺香客鱼龙混杂,若太子在这里出事,大家得跟着一起完蛋。
又与觉空法师说:“法师能否去请我师父过来一趟。”
觉空法师应了。
乔珍珍带着太子,并几个侍卫与寻常侍候的人,来到她所居住的内院。
进了正房堂屋,乔珍珍再次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楚琮摆摆手,“莫姑娘,不用多礼,我这趟来是以病人的身份,不用唤我太子。”
乔珍珍想了想,总不能叫少爷,她又不是仆人,于是说:“那我便称呼您大公子吧。”
楚琮点头,在首位坐下。
“这处小院,倒是幽静。”见乔珍珍站着,他又道,“莫姑娘请坐。”
乔珍珍在他下首坐下,“这小院原是我师父的隐居之所,暂时借给我住。烦请大公子等一等,他马上就到。”
说话的对象是太子,是皇族,但乔珍珍打心底里对这个世界的皇族没有敬畏之心,只是她与太子不熟,便有些拘谨,太子却当她内心惶恐,更是放柔了语气。
“不着急。”
楚琮将身边的内侍支出去倒水,堂屋里只剩下他与乔珍珍,才说:“之前在宫宴上发生的事,其琛私下都与我说了。”
乔珍珍愣了下,“他都与您说了?”
“淑悦的确太不像话了些。”楚琮摇了摇头,“其琛早先进武校前是我的伴读,所以算起来,我们是一倒长大的,淑悦待他是有几分亲近,但其琛从来无意。
贤妃娘娘从前在父皇面前提过几次,想将淑悦嫁给他,但都被父皇否了,没想到淑悦却未死心,还对你口出妄言,实在是太过无礼。”
乔珍珍没有说什么“没关系”这类的话,而是安静的听他继续说。
“淑悦今年也二十了,我已与父皇说,该让她嫁人了,不然整日胡思乱想,还不知会做出何等蠢事。”
不是一个妈生的,到底是不一样,言语间几乎没什么维护之意。
但能看出,太子与韩峥关系挺好。
原以为韩峥身为国公之子,对公主莫可奈何,乔珍珍没想到私下原来他在用他的方法维护她。
只是单单嫁出去,怕是不会管用。
而且大公主如今在宫里还行事不太方便,就怕嫁了人后更是肆无忌惮,瞧瞧一个盛华,只是县主而已,就如此无所顾忌,何况是皇帝的女儿。
不过乔珍珍不怎么怕,甚至还有点兴奋,在宫里的确限制了大公主,却也保护了她,一旦出宫……
可发挥的地方可就太多了。
她想起前两日刚回寺里,与师父的对话。
她没有隐瞒,将在宫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与谢千重都说了。
“那个盛华县主和大公主联手了?”谢千重问。
“应该是,不然以盛华县主多年不在京里活动,又不得帝后喜欢,想要买通宫人做这种危险的事,比较大的可能就是宫里有人帮她,再结合大公主的一些言行,应该就是她了,不知有没有贤妃在里头帮忙。”
谢千重拉长了脸,“还好那小子机灵,护住了你,不然就得破了相了,小姑娘这脸可是顶重要的!这什么大公主,简直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