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珍珍最后收获两摞书。
一摞中医相关,一摞娱乐相关。
放松学习两不误,张弛有度。
付钱的时候,老掌柜还古怪的看了她几眼,可能是这个时代对医书有兴趣的女孩不多。
书不贵,总共二十多本,加起来才四两银子不到。
可见纸张的制作和活字印刷在大顺已经发展的非常成熟。
乔珍珍凑了个整,给了四两。
掌柜原本非要找零,但她说多的是占了书店的坐,而且下次还会带猫来,若不收,那她下次可就不来了。
听她如此说,掌柜便也不再推辞。
乔珍珍将一摞娱乐类杂书放进粗布袋子,自己手里捧着一摞医书,迫不及待的边走边看。
一万催促,“你走快点,到饭点啦,我都饿了。”
繁体字,从右开始竖排。
乔珍珍连连叹气。
叹完气,又给自己打气。
没关系,她这身体不过初中年纪,头脑清晰精力充沛思维敏捷。
不过就是重新学习,一定没问题。
“来了来了。”才将书合上,只觉眼前一花,什么巨大的东西从她侧面飞来,她本能手一撒,往后退开,书散落一地。
“你这该死的酒鬼,没钱早说,喝完店里整一坛上好的竹叶青才来装死,快滚——算老子倒霉!”
乔珍珍定睛一看,地上躺了个白胡子白眉毛,穿着灰扑扑,头发有些凌乱的老人。
满脸通红,醉的神志不清,摊成个大字一动不动。
乔珍珍第一反应是赶紧走,别被碰瓷。
毕竟扶不扶这一千古难题,已经被各种新闻宣传的深入骨髓。
不是你撞的你为什么要扶,不是你撞的你为什么要打120这种非人类能说出的话,实在能把人说的哑口无言……
一万凑上去嗅了嗅,用爪子推了推老人的脸颊。
它仰头,“他好像睡着了……”
乔珍珍摸了下额头,突然意识到时代不同了,作为阁老家的千金,她应该不怕被碰瓷。
只是……
她左右看看,原来巷子里有家小酒馆,伙计打扮的男人还在骂骂咧咧。
“就让老人家这么躺着?”
四月还未到,温度还挺低,真让人在这冷冰冰的地上躺着,能冻出个好歹来。
伙计一甩手里的布巾,“就让他躺着,冻死活该,他还欠着三两银子的酒钱。”说完转身就进了店。
乔珍珍没说我来帮老人家还。
要做好人,不要做滥好人。
但见一白发老人就这么躺在她面前,举手之劳的事若不做,良心多少会不安。
只是她们两个女孩,一只猫,手上还几个大包。
倒也能扶,稍微有点勉强。
只是扶起来该往哪里送?
她蹲下把书一本本捡起来,拍了拍灰,发现少了一本,想来是被老人家压在了身下。
她把书先塞进冬香手里的布包里,试着拽起老人一条胳膊。
看着挺清瘦一个老人家,还挺沉。
因为完全失去意识,无法配合,比扶能自己站的人困难许多。
更因为她这身量太过瘦小,以她的力气可以拽起来,但只能将人拖着走。
正当乔珍珍为难时,巷子里迎面走来一个书生摸样的年轻俊秀男子。
“这位大哥。”
乔珍珍朝那人喊道。
青年书生停下脚步,不确定的环顾左右,然后指着自己,问道:
“姑娘是在叫小生?”
点点头,乔珍珍说:“就是你,大哥,来帮个忙吧。”
叫大哥没错吧?
还是应该文雅点叫公子?
算了……不重要,她指指躺在地上的老人家。
青年书生上前而来,“姑娘,这位老丈是……”
“不认识,但他被酒馆里的人扔出来了。”乔珍珍轻叹,“我看见了,总不好就这样走开,老人家看着一把年纪,躺久了别出什么事。”
青年书生穿着圆领青衫,周身是浓浓的书卷气,气质很温和。
他的视线只在乔珍珍面上停留了一瞬,很快挪开。
“姑娘是打算将这老丈挪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乔珍珍问,“这附近有客栈吗?”
“出了巷子往左拐就有一家。”
估算了一下距离,稍微有一点路程,乔珍珍说:
“这样吧,我抬肩膀你抬脚,咱们把老人家抬去客栈,给他开一间房。”
“这……”
青年书生面露迟疑。
乔珍珍瞧他是个读书人,误会了他的迟疑。
大顺朝女子地位,男女相处方式设定对标魏晋,但因儒学地位摆在那里,三纲五常,有个别书呆子过分守礼也属正常。
乔珍珍道:“也是,看起来好像很奇怪。”
感觉是干了坏事要把人毁尸灭迹。
“不,小生的意思是……小生家就在不远处,要不把老伯搬去小生家?”
他指了指珍珍身后不太远的一处房屋。
原来如此,乔珍珍摆手:
“不可不可,咱们又不认识这位老人家,抬去客栈也算仁至义尽,若他不是好人,让他进你家门,岂非引狼入室?”
青年书生想了一下,“姑娘言之有理。”他说,“不如这样,小生家有辆驴车,待我去牵来,姑娘且在此处等一等。”
乔珍珍抱拳道:“有劳大哥了。”
青年书生行了一礼,加快脚步往家而去。
“这个人还挺好的哎。”
一万一直在用爪爪推老人的脸,还拨弄他的胡须和过长的眉毛。
乔珍珍对着地上醉迷了的老人说:“老伯你运气不错,连遇好人了。”
伙计这时又出来,站在酒馆门口问:“你认识这老头?”
“不认识。”
伙计上下打量乔珍珍,穿着普普通通,但有婢女陪同,手上还拎了几个大包,可见小有家资。
“姑娘是打算把这老头带走?”他眼珠一转,笑道,“要不你把他酒钱结一结。”
乔珍珍不紧不慢:“出了巷子往左有间客栈你知道吧?”
“知道。”
“晚些时候你去那儿找这老人家结酒钱。”
伙计道:“万一老头醒了跑了怎么办?”
乔珍珍笑,“那不如我走,让这老伯躺在这里,万一有个好歹,你可就摊上条人命,到时有官府来查……”
伙计恼怒,往前走了几步。
与乔珍珍比,伙计是个体型健壮的成年男人,但她站着没动。
“你若来拉扯我,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不知你到时能不能担得起后果。”
一万压下脊背,作出预备攻击状,从喉咙里发出威胁声。
伙计止了步,不是被猫吓到。
只是这上京地界,达官贵人繁多,若真惹了不该惹的人……
他正犹豫是否该胡搅蛮缠时,见一男子牵了驴车过来,他张了张嘴,但在那男子看他时,又闭上了嘴。
嘟囔一句:“算了算了……”
回身走进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