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事情刚刚扩大化的时候,苏魁罡就曾上书皇帝阻止过。
她觉得自己是此事最大的受害者,皇帝之所以会如此震怒多多少少也有她的原因在内。
因此由她出面说清,对于控制事态怎样也该有一定的作用。
可事情远不像她想象的那样简单。
皇帝对着她的时候倒是和颜悦色的,不断地安抚着,好言好语地把她劝回了郡主府。
后续的发展却越来越失控。
生性耿直的苏魁罡坐不住了,觉得自己不能袖手旁观,说话就要再次入宫面圣,结果被苏天乙按了回去。
“才消停了几天就又想着折腾事儿?你能不能老老实实在府里呆住了?”
“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都是因为我,你叫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许多无辜之人因此被收监、被残害而无动于衷,我可做不到这么冷血!”苏魁罡解释道。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骂我冷血。”苏天乙颇为不满,但很快就说回了正题,“你可别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
还都是因为你,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的事充其量就是个导火索而已,背后真正的原因你能不能动动你那宝贵的大脑好好想一想?
如今陛下已经不是在为你讨公道捉拿凶手了,而是为了铲除自己皇权道路上的极不稳定因素了。
不过你这个国之柱石险些遇害,倒还真是个合适又合理的好理由。”
“你的意思是说,我这是被人当枪使了?”苏魁罡一时有些懵。
“又不是让你下场做什么,不过是打着为你缉凶的名义罢了,谈不上当枪使。”苏天乙的表情明显是嫌她小题大做,“所以说,不是你的原因,你不必觉得内疚。”
“可是,那么多的无辜之人,难道就这么不管了?”苏魁罡难以置信地看着苏天乙。
“罡子,你那是什么眼神?好像是我故意害他们似的。”苏天乙皱眉道,“你不是已经去陛下面前求过情了吗?结果如何?
你这个当事苦主都没能做成的事,别人又如何能成?”
“你是别人吗?再说了,其他人做不到我信,要说你苏天乙做不到,我打死也不信!
陛下对你什么样谁不知道?
你想要的不想要的陛下都是上赶着为你去寻去找,浪费多少人力物力都不在意。
当然,钱财和人手并不能代表全部,但关键是陛下他真把你说的话放在心上啊,哪怕只是不经意地随口一提。
所以,二子,你就去跟陛下讨个恩旨吧,咱查案就好好查案,该怎么查怎么查,别这么血腥。
什么都还没查出来,脑袋却已经砍了好几颗,这不是制造冤假错案嘛。”
“陛下待我的确不薄,可待你也不错呀,咱们俩也就是半斤八两。你去求不顶用,我去了也白搭。
有哪个功夫不如省点力气,专心去查三司都没查出来的真相才是正经。”苏天乙有些疲惫地摆摆手。
“苏小二,人命是最重要的!这话是谁说的?
怎么,这才几年,你就把自己的信条抛诸脑后了?
是不是见多了上位者的生杀予夺变得麻木了?
这样下去离为了保住地位与荣华富贵而草菅人命还会远吗?”苏魁罡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生气。
苏天乙也有点火了,只不过她气的是苏魁罡的头脑简单、感情用事:“这是去外面打了几年仗把脑子打丢了,还是这次回来的太急忘在边关没带回来?
你可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呀,就不怕伤了我的心、伤了咱俩之间的感情?
人命当然是最重要的!
这一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陛下是个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时候看谁都觉得可疑,恨不得把文武百官一个个都拉出去审一遍。
你看看那群人精平日里一口一个为百姓、为苍生、为正道为朝廷不怕肝脑涂地的,如今有一个敢站出来说半句话的吗?
那是因为大家都一样清楚陛下的脾气,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往枪口上撞。
也就是你,神威将军,此案的最大受害人,站出来说几句话,并不会惹来陛下任何怀疑,陛下也从不疑心你是个直肚肠,没什么心眼儿,这才能囫囵个地放你回府。
换个人试试?
不扒层皮也得关上一阵子,哪能轻易就全身而退了。
你说陛下待我比任何人都好,那不过是因为我姓苏,而且是最吉的天乙贵人。
我之所以能够被陛下放在心上的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的分寸把握的好。
这个时候当众求情代表什么?那和直接指责陛下滥杀无辜有什么分别?
想要达到目的,方法从来都不止一个。
刑部和大理寺彻查的时候,局面的确难以控制,可都察院加进来之后,虽然被抓去审问的人数增加了,可抬出来的尸首却变少了。
尤其是庆公公接手之后,就更是如此了。
你猜我在这其中有没有起过一丁点儿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