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羽三年,帝携女相南笙、左丘琅及六部官员开创盛世,日新月异,四海波静,国泰民安。
各界百花齐放。
祥之先生领头,李舒等人后上,民间文学素养直升,街上十之八九皆是懂事理、有想法、亦能出口成章的百姓,上到老,下到小,不论男女。
税赋下降,收入剧增,刺激消费,国之经济日益繁荣,街头再无孤零流浪者。
历羽帝眼界开阔,开明包容。近至历京,远至边境,商业种类繁冗复杂,吸引别国纷纷与之贸易,集市处处可见新鲜面孔。市场鲜活积极,商人笑口常开。
朝廷大力扶持建造农具,农业发展蒸蒸日上,粮食储备余量充足,人口呈上升趋势,带动从军人数上涨,国防实力大增。
女相南笙受皇帝之命,协御史阁重修国之律法,上百件冤案得以昭雪,悬案得以了结。
各地一荣俱荣。
帝派黄毅、腾林两将前往南疆一带,增添冈州、艮山等县底气,防止异族来犯。
亦封左丘琼为镇北将军,派其驻守北疆,协助张文涵、裴子惜等人重建七岭。
东西邻海,各派十三位新吏及武官开设通商口岸,集经济政治为一中心。
福宁、水渊、艮山等地撤县设州,冈州、雍州等地撤州设城。
万里东历,再无落后破败之地。
从此开创历安盛世。
新帝上任期满三年,遵先皇遗诏,迎娶左丘府嫡女为妻,赦免百姓一年赋税、死囚之终刑。
历京内外,与国同庆。
皇城,后宫,同心殿。
褚景羽一脸疲惫地推开殿内大门。
院落月光下,一女子凤冠霞披,唇点朱红,繁琐的衣裙被她拢在怀里,正靠坐在台阶旁,看池边的蛤蟆跳来跳去。
“怎么不在里面待着,你若是着了凉,你姐姐第一个怨我。”
夏日的夜凉爽,这个温度其实刚刚好。
左丘荔珍如今的性子沉稳了些,她不再是三年前那个只会哭的左丘小姐,如今也能为姐姐做些什么了。
“陛下。”她起身在原地站定,等褚景羽走过去。
褚景羽学着她刚才的样子,在台阶上坐下,得到眼神示意,左丘荔珍也坐在他身边。
两人一同看着蛤蟆躲进池边丛中,消失不见。
后又盯着脚下几只虫子,移不开视线。
“前些年祥之与朕的关系很好,后来只说正事,很少再聊过心里话了。”
听到左丘琅的名号,左丘荔珍也只是抬了抬眼帘,未做其他动作。
有些感情早就在时间的摩擦起伏中消沉了下去,不再有任何波澜。
“今日朕见他喝了许多酒,言语间皆是对你的嘱托之意与不舍,若非知晓他本性,朕还以为他要抢婚。”
“臣妾已嫁给陛下,成为陛下的妻子,臣妾的兄长断不会做出这等胆大妄为、不顾皇家颜面的事。”
左丘荔珍加重了“兄长”二字。
褚景羽扯了扯嘴角,心中装满了物是人非的感慨。
许久,他道:“你明白,我在意的是你姐姐。”
左丘荔珍是最明白的人了,早在太子时期,她就发现了褚景羽总是与她抢夺南笙关注的目光。
甚至此时提及姐姐,褚景羽都不以“朕”自称。
她虽成熟了些,但总归在某些地方,一如既往地喜欢与褚景羽争一争。
“姐姐与珩兄长心意相通很多年了。”
“朕知道。”褚景羽语气淡淡。
“所以朕也得试着放下,你姐姐愿意将你交给我,我亦不会辜负她的信任。”
左丘荔珍挑眉,多看了褚景羽两眼。
“陛下想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你已是朕的皇后,朕会当你是唯一的妻子。”
左丘荔珍倒没想过褚景羽在感情方面会同她一样妥协,这点两人挺像的。
她曾偷偷提防过,告诉过姐姐,小心皇帝强娶她为妃子,她竟是低看了这人。
左丘荔珍摸了摸鼻尖,月光下明亮的眼眸眨了又眨,她亦坦白道:“皇后应贤良淑德,母仪天下,但臣妾性子跳脱,唯姐姐是尊,只有这开枝散叶一事,能为陛下安排妥当。”
“你想如何?为朕遴选秀女?”
“还能怎么做,今日陛下与臣妾大婚,理当共度良宵。”
褚景羽猛得看向她,狭长的眸子微眯,似笑非笑。
“你越来越像你姐姐了。”
提及南笙,左丘荔珍心情再次变好:“那陛下日后要看仔细了,我是荔珍,不是姐姐。姐姐她,是不可替代的。”
褚景羽“哼”了一声,说着语气里带了些暧昧的玩笑话:“与你说话倒觉得心中轻松些,朕当然分得清。”
这句话出口,便换得左丘荔珍诧异了。她渐渐预知到,若褚景羽一直是这样的态度,那么这皇宫的日子也不会太枯燥。
可帝王自古多情,她得收好自己的心,千万不能被他哄骗了去。
皇帝娶妻乃国之大事,城内外热闹了整个晚上,只有那深宫同往日一样安静,唯一不同的便是除同心殿之外,西南某个方向的宫殿多点了几盏灯。
女相南笙得圣上体恤,今夜在那里休息。
当然,不止她一人被留在宫中,刚刚翻墙闯入西南院落的永毅将军也是其中一个。
“小心些。”
南笙看着古珩从高高的墙边跳下,心中一紧。
纵使翻过很多次墙,南笙都会为小侯爷捏一把汗。
原因无它,就是怕他像之前某次没看清地面,直直跳进了丞相新府邸的池子里,里外湿了个透不说,还砸死了南笙悉心养护的两条鱼。
两人因那次还闹了别扭。
后来古珩从云岫园水池捞了十条锦鲤回来,才哄南笙高兴。
可怜那桑伯以为府里遭贼,来的还是专吃鱼的猫贼。
带着手底下的人上上下下将云岫园翻了遍,累了好几天无果。
只好又亲自去那集市上挑了同品质的完美的十条锦鲤回来。
寓意是十全十美,吉祥如意。
古珩稳稳落地,将南笙抱在怀里,眼里全是回忆起掉进水池那件事的笑意。
他蹭了蹭南笙的脑袋,明明还在笑,语气却委屈。
“南大人今日都没怎么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