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屿认真听着,沉思着。
“如果殷杰说的皇室秘闻,就是这个传说,那和北伯侯府有什么关系呢?”
乔楠进来,递给千攸一包东西。
千攸拿出来一块莲花瓣形状的玄铁,通体乌黑铮亮,递给祁洛白。
“看看,是不是这个东西?”
“对,父皇给我看到就是这个东西,是莲花图案其中的一块,南祁是另外的一块。”
“这块是从宋府密室得来的,难道这是东苍的那块?”
乔楠不解问道。
“不,肯定不是东苍的,东苍那块必然还在东苍帝手中。”
苍屿肯定道。
虽然他两世都没有资格获知这件事的资格,但他确定,东苍帝的性情,对前朝宝库的执着不会比任何人少。
“我猜想,这块莲花钥牌是北颜的,就是这块钥牌,买了东伯侯府八十八口人命。”
千攸冷静的思考,心底泛起寒凉。
“能够让东苍帝割舍掉已经到手的三座城池,换两国止战,又拱手送上前线大将的头颅,除了让他觉得功高盖主的隐隐不安,定是有更重大的利益交换。
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东苍皇帝苍寒天虽然心胸狭隘,嫉贤妒能,但也不至于如此昏聩残暴,用千万将士已经打下来的江山,换取莫须有的利益,这里面一定有利益更大的筹码。
如果说北颜用自己的一块钥牌,把北颜应得的宝藏许诺于他,我相信,以他的贪婪会首肯和配合。”
千攸的猜测,无疑最符合当时的逻辑。
否则苍寒天即便再忌惮东伯侯府,也不至于利用百里弦父子还在替他扩张领土时,就急着杯酒释兵权。
在东苍形势如此有利的情况下,急急召回前线大将,几个月时间,就把开国元勋以莫须有的罪名投下大狱,三日未审,便屠了全府,不顾建国初期朝政的不稳定,强压下人心惶惶的猜测,把东伯侯府案视为机密,不允许任何人议论和谈论,他的内心无疑也是恐惧和不安的。
如果没有更大的利益牵绊,他不一定会有这么果决的态度。
百里鸣手握的杯盏炸裂,在静谧的室内,人们冷凝的心里激起涟漪。
“可是,这块钥牌为什么会出现在宋府?”
乔楠不解,也问出大家都在猜测的问题。
“应该是宋仁安做了手脚,他或许是用了什么障眼法,应对了东苍帝,把真正的钥牌留了下来。”
乔木猜度着。
“他为什么,一个丞相,他留下这个东西为了什么?”
乔楠不解。
“他为了宁王。这是他给宁王留下的很重要的砝码。”
千攸冷冷的语气,出言道。
“如果宁王如愿登基,他手里就有两块钥牌,有资格分割一半的财宝。如果一旦有闪失,不能登基,这块钥牌留给宁王一个分庭抗礼的实力,宋仁安可谓是为之计深远。”
苍屿冷冷的接着说。
“这么说,能拿出北颜一块钥牌换取交易,绝非镇国侯石海一人所为,北颜皇室肯定参与了交易。”
乔木紧皱眉头,心情颇为复杂。
“这么大的事情,只能是皇室的决策,镇国侯无非是执行者,这应该是两个皇帝达成了交易,目标东伯侯府。”
百里鸣心底悲鸣。
他的父兄为东苍呕心沥血,背后之人竟然拿他们做了赤裸裸的交易,何其悲悯。
“北颜皇帝舍得放弃自己那部分财宝吗?”
祁洛白虽然对他们谈话知之不详,但也觉得此事重大,但也有不解,问道。
“对于北颜,占据着地下宝库所在地,如果真的集齐了开启宝库大门的密钥,找到了皇室血脉,他们也依旧可以用地主之利,要挟各国,未必不能分得利益。
更何况,十六年前,距离前朝也已经过去十几年,前朝皇室血脉杳无音讯,还能不能达成开启条件几乎没有希望。
与其换取眼前的既得利益,杀了威胁北颜的大将,夺回失去的疆土,这些既得利益,对他们更为重要。
对于东苍帝,也不是无利可图。
借助北颜人之手,杀了为其打拼天下的大将,彻底解了他卧榻之侧有猛虎安睡的困扰,一旦被人查出真相,也可以推脱是北颜人所为。
至于宝藏,如果真的有机会寻到前朝皇室血脉,他预期分得的宝藏,会比三座城池利益更大,也不算吃亏。”
千攸冷静的分析着,心底泛起对东苍帝更大的仇恨。
好一个阴险之人,对一起盟誓共同打天下的同袍,背后放出如此狠厉的毒箭,真是毫无人性。
“他们两国的目标都是北伯侯府,一个是忌惮父兄前线征伐的能力,一个猜忌他们手握兵权恐有不臣之心,都是除之后快的心态。”
百里鸣沉声道,语气沙哑无力。
被敌人忌惮是作为将军的荣誉,但被自己为之付出热血,守卫的国土之主忌惮,那是多么的可悲可叹!
“目前看,东伯侯府一案牵扯了两个国家,比我们之前想象的更艰难,很多事还要从长计议。”
千攸恢复淡然的语气,将大家从压抑中带回来。
祁洛白也看着眼神坚定清冷的女子。
她这么快就从纷杂的线索中梳理出一条清晰的逻辑,又快速调整自己在其中的纠葛,以旁观人的视角,客观冷静做着安排,令他着实钦佩。
苍屿看着眼前恢复淡定的女子,心中更是钦佩不已。
她真的时刻都能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将来要做什么?
这就是她说的报仇与责任的区别吗?
昨夜她与他的谈话,让他豁然开朗。
报仇不再是他的执着,而是他的历练,他的成长检验,他的责任。
虽一夜未眠,但他的心情从未有过的坦然。
这是重生以来,第一次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全都归了位一般的踏实。
“我们先立足东苍,现在脉络已经清晰,布局已经完成,可以引云晚晴找到密室,让慎王和宁王先动起来,我们来做执棋之人,准备为东伯侯府翻案。
引蛇出洞之后,我们再确认北颜参与程度。
如果我们猜测是对的,那东伯侯府的仇人,无论在海角天涯,我们一个都不能落下。
犯其至难,虽远必诛,血债必须血偿。”
千攸用淡定的语言,说着极其狂傲的话,让在坐的人无比的信服。
殊不知,这一番分析与部署,奠定了未来盛世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