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
夜笙阁清冷的院子里,几乎日日都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叫声。
有云晚晴的,还有被她抓着一点错处泄愤,被打杀的丫鬟和通房的。
起初,云晚晴怀孕害喜的厉害,每日每夜喝水都吐得昏天黑地,让她痛苦的呼天号地。
她无力的苦苦挨着。
既痛恨肚子里折腾人的小玩意,又渴望肚子里是个儿子。
那可是慎王府唯一的男丁,皇室第一个孙辈。
她又担心,如何才能让慎王府和皇室认了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七个多月后,好不容易缓解了孕吐,可每日焦躁的心,和院子里落针可闻的安静,让她更加心慌。
慎王给她布置的任务,丝毫没有进展,她有两个多月没见到他的人了。
“小姐,前院出事了。”
小翠是唯一一个能近身伺候她的人。
她的月份大了,行走疲惫,叮嘱小翠随时向她汇报府里的大事小情。
“说,什么事?”
她懒懒的吃着水果,除了挺立的肚子,身材愈发的清瘦,面色也显得枯槁。
“昨夜金姨娘的儿子宋清明身边的小厮和三小姐身边的大丫鬟,今早被发现溺死在湖里。”
“死了两个下人有什么蹊跷的?”
云晚晴没兴趣听死人的事,这几个月经她之手打死的丫鬟也不少,早没了打杀第一个时的紧张感。
她脑海里浮现出春雨和佩兰的脸。
别怪她,是她们先背叛了自己,抢着去投胎罢了。
“我听前院一个小厮偷偷说,两人倒霉,私会时跑到了假山的阴暗处,不小心触碰到一块凸起的石头,假山竟然开裂了。当时两人吓得叫出声,被管家发现,当场让人带离,后来就这样了。”
“假山开裂?哪里的假山?”
云晚晴立时兴奋起来,老天终于看到她的苦心经营了吗?
“什么?小姐您说什么?”
小翠还在紧张中,眼前总浮现着两张泡水肿胀的脸,没注意听小姐的问话。
“我问,那个小厮和丫鬟是在哪里私会的?”
云晚晴也没有着急,耐心的引导着小翠。
“好像是前院湖边的那片假山吧,这座府里只有那里有假山。”
“好小翠,谢谢!你下去吧。”
小翠摸摸后脑勺,不解小姐的兴奋来自何处,满脸紧张的下去了。
云晚晴站起来,一手托着突出的肚子,一手无措的挥舞着。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终于让我找到了吗?
“母亲,是您在天之灵帮我吗?知道你的外孙儿就要出世了,让他能够顺利的认祖归宗吗?”
“谢谢母亲,谢谢老天爷!”
她胡乱的四处拜着,嘴里默默嘀咕着。
入夜,她放了一盆已过花期的牡丹花,焦急的等着。
这是她和慎王的约定,见到这盆花,就说明她有了消息。
临近子时,夜笙阁寂静一片。
两道身影落下,悄悄打开主卧的门,闪身进去。
宋清风自打上次和云晚晴同寝被羞辱后,彻底死心,再也不曾踏入这座院落一步。
府里因着少夫人有孕,又是宋府嫡出的第一胎,人人做事都小心翼翼。
她的嗜杀,让下人没事的时候有多远躲多远,谁也不敢不听招呼就来触霉头。
这座院子现在是云晚晴的天下,也是她的牢笼。
云晚晴早早就打发了小翠,去下人院歇着了。
此时的她,身穿大红中衣,精心化了妆容。
卧室的灯影,映照出她一会儿站,一会儿坐的身影,单薄的身子,高耸的肚子。
“殿下,您来了。”
她像小鸟一样扑进苍峋的怀里,尖挺的肚子正好抵着他的小腹,让他感到很不适。
他强忍不耐,推着她的肩膀,和她保持着距离。
“叫孤前来,可是有什么消息了?”
苍峋抑制着不耐烦,面带温柔道。
“殿下,妾身好想您,肚子里的孩子早都会动了,您还没有和他打过招呼呢?”
她试图拉起他的手,放在肚子上。
苍峋条件反射般想挣脱,但又忍了下来。
“你好好养胎,待完成任务,我来想办法。”
“真的吗?我每日都担心,等孩子出生要怎么办才好,会提前两三个月生产,宋府会怀疑的,您要快点想办法才是。”
云晚晴依偎着苍峋,心里惴惴不安。
“那也得你快点找到东西才行啊,否则,我要用什么恢复身份,如何才能助你合离,迎你去太子府。”
苍峋脱离凯云晚晴的环绕,坐到椅子上,很是烦闷。
“殿下,我已经找到线索了,只是大着肚子,不敢轻易去探查。宋府这个地方有守卫,我无能为力,您可以让侍卫去查看查看。”
云晚晴复又移动到他的身侧,小心的看着他。
“真的吗?宋府真的有暗室?”
苍峋很兴奋,他就知道,那东西一定是有的。
“应该有!”
云晚晴热切的点点头,虽然她还不确定,那个假山后面是什么。
“在哪里?我让肖庆带人去探查。”
“您不陪陪我吗?”
云晚晴看到苍峋惊喜的样子,生出了一点小心思。
她太寂寞了。
这么长时间,她一直独孤的苦苦挨着。
苍峋把大手放到她的腰上,把她往怀里带带。
“你告诉我密室在哪里,趁着夜色肖庆去找,我在这里陪你。”
云晚晴看着慎王虽然温情,但有些生冷的眼神,心下不敢再耍小心思,悄悄附耳道,“前院,湖边的那片假山石曾被打开过,听说一块凸起的石头是开关,至于在哪里,我还不知道。”
“没关系,假山不大,应该可以找到。”
苍峋转身出了卧室,暗影处叫来肖庆,低声吩咐。
一瞬间,一道黑影闪身离去。
“殿下!”
云晚晴追出来。
“乖,你再等几日,事情有了结果,我来接你。今夜难免会闹出动静,你关好大门,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苍峋很急切,他要赶紧安排接下来的事情,没时间和云晚晴周旋。
“殿下,您不是说,要留下来陪我吗?”
云晚晴双眼蓄泪,欲泣欲诉,显得更是憔悴。
“来日方长,你这个样子,我们也不能做什么,等孩子生下来,孤接你回去,好好疼你。”
苍峋不想再应付她,抽出被她小手攥紧的衣袍,一闪身跃起,离了宋府。
“殿下!你不要骗我,不要骗我啊!”
云晚晴慢慢坐到椅子上,眼里的泪止不住的流淌。
她有些恐慌,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殿下对她是何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