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季最寒冷的时候，皇后寝殿里暖和依旧。
    皇后却无端生出了冷意，不同于乍然醒来看到尸体的害怕。
    而是埋藏在心底的秘密，毫无准备地被人揭穿，一把“回报”之刀正高悬在头上，不知道它何时落下，也不知道它会以怎样的姿势落下，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它今日一定会落下。
    她胆颤心惊，惊恐不已，身体缩到木柜边上，退无可退。
    舒蕴柔站起身，狠踹了下嘴里还叫着“救命”的舒大人。
    “皇后娘娘刚刚说错了，蕴柔给舒大人喂药续命，不是因为什么血浓于水，蕴柔只是觉得舒大人还没有受尽折磨，不好就这么轻易死去。”
    舒蕴柔拿出一柄利刃，慢慢蹲下身，眼不眨地朝舒大人的大腿上刺去，拔出，再刺下，鲜血“噗呲”地溅出，舒大人痛地猛仰起身，尖叫。
    利刃拔出，上移，刃尖对准舒大人心脏的位置。
    舒大人惊恐地瞪大眼睛，眼珠子都要凸出眼眶了，他吃力地翻过身，用两手手肘极力往前爬，疯狂想要逃走。
    舒蕴柔笑了下，握着利刃的手重重刺下。
    “噗呲！”
    利刃刺进舒大人的背腹部，缓慢转了一圈。
    舒大人撕心裂肺的尖叫痛喊声，传进皇后耳朵里，皇后整个人都抖了下，更往木柜旁躲了躲。
    她看得出，舒蕴柔根本就是在折磨舒大人取乐，并不急着夺去其性命。
    她现在很惧怕舒蕴柔，怕舒蕴柔把这些折磨手段用在她身上。
    不行，她可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必须逃走。
    皇后看向寝殿殿门。
    “贱人！你不得好死！”舒大人咒骂。
    舒蕴柔面无表情地一拔，拔出利刃，又引来舒大人痛嚎。
    她从袖口中拿出疗伤药，往舒大人伤口上洒，一阵强烈刺痛感朝舒大人袭过来。
    许是听得厌烦了，舒蕴柔用灵力封住舒大人的声音，耳边终于清静，只看得到舒大人痛到扭曲的面容，听不见任何鬼哭狼嚎声。
    舒蕴柔把舒大人翻转过来，漠然麻木地朝他的一只眼睛刺下利刃。
    痛苦席卷，舒大人整个人缩了起来，鲜血从一只眼睛里流出来，他嘴巴张得大大的，却喊不出任何声音。
    舒蕴柔往他嘴里扔了颗丹药。
    她突然站起，快速抓住皇后的肩膀。
    “皇后娘娘，要去哪里啊？”
    想要逃走的皇后被抓住，脸色僵得灰白。
    舒蕴柔向后一个用力，皇后踉跄着，又是猛地摔倒在地，皇后的头差点重重磕到桌上。
    一道亮光闪过，利刃朝皇后刺来。
    皇后死死睁大眼睛，身体软得一动也动不了。
    利刃向上偏开，刺进皇后倚靠的桌子腿里。
    皇后满头大汗，呼吸急促，胸口起伏。
    她颤抖着用袖口擦着自己面上的汗。
    舒蕴柔面容有些阴沉地笑起来。
    皇后缩了下，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舒...舒蕴柔，再怎么说，本宫养你这么多年，甚至请有名望的修士来教导你提灵力升修为，你的修为直越过舒筱馨她们，本宫功不可没。可以说没有本宫，就没有你的今日！”
    “你娘亲身死跟本宫没有任何关系，你有仇报仇，可别算到本宫头上！当年你的处境，虽有本宫的授意，但你别忘了！他们本就是那般狠毒对待你，就算没有本宫，他们也不会放过你！若不是本宫，你或许都活不下来！”
    “舒蕴柔，你恨谁杀谁都好，但你最不能恨的杀的，就是本宫！”
    舒蕴柔拔下皇后头顶上方的那柄利刃，“你错了，娘亲死后，懦弱年幼的我根本就没想活下去。”
    皇后一愣。
    “若你没出现，我或许就能如愿死去，不必受尽三年的苦痛折磨。”
    “可你的一句话！让他们有恃无恐，他们尽情以折磨我取乐，只要留我不死就好。”
    舒蕴柔把全是血的利刃，往皇后衣服上擦着。
    “你大概不知道吧，或者你也根本不在意，那三年我多少次想求死，他们却找医者救我。哈哈，我竟然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我当初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这么厌恶我恨我，却还是要救我，他们明明是恨足了我巴不得我去死。”
    “原来只是因为你想要颗棋子。”
    “你说，最好折磨她绝望到想死，只要留她一条命就好...”
    “我成这样，全是拜你们所赐！！！”
    舒蕴柔突然恨恨地一喊，握着利刃往皇后衣服上狠厉一戳，利刃钉着衣服钉进了地面里。
    利刃离自己的脚擦肩而过，皇后后怕地往旁边缩了缩脚。
    “本宫...本宫已经尽力去弥补了，这些年本宫待你如同亲生。本宫待你，也确有真心在，若你真的不想做御离的侧妃，本宫可以帮你物色个好人家...”
    她还没说完，舒蕴柔就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弥补？怎么弥补得了，你知道我那三年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我连到现在都在整夜整夜做噩梦吗？！你跟我说弥补...”
    舒蕴柔笑得直捶地面，两行清泪从她眼里落下。
    荒凉，又荒谬。
    她笑着笑着干呕起来。
    “你们一个个真让我恶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舒蕴柔仰躺在地面上，望着殿顶，她跟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害怕的皇后，手里的利刃往皇后旁边一扔。
    利刃砸在地面上发出的重重声响，惊得皇后心头一跳。
    “我不杀你。”
    “你帮我找一辆马车，再找人把这两人运进马车里。”
    舒蕴柔指了指舒大人和死去的大夫人。
    她说：“从此以后，我和你没有任何瓜葛。另外，舒家所有的东西，你不能动。”
    整个舒家，原本就是她的，她还没想好怎么处置。
    皇后连忙疯狂点头应好。
    舒蕴柔突然上前，捏开皇后的嘴，丢了颗药进去。
    皇后抠着自己的喉咙，“你给本宫吃什么？！”
    “毒药，解药只有我手上有，你别想着逃！我回寝殿一趟，我回来之时，要看到外面停着马车！”
    皇后只能恹恹点头。
    舒蕴柔一掌拍昏舒大人，随后解开结界，快速离开这里。
    她回去重新换了件新衣裳，拉开木柜的门，看了还昏迷着流血的舒筱馨一眼，重新把木柜门关上。
    舒筱馨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自己的运气了。
    舒筱馨如果能活下来，不知道她看到死尽无人的舒家，会有什么感想？
    舒蕴柔古怪一笑，关上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