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脱臼岂是小事
作者:云上鹿尾   鬼神之我和我的倒霉冤家最新章节     
    春日晴好,风平浪静。
    只见阿福从王府出来,关好门,四下张望良久,见无旁人,这才迈着大步子往街角一头走去,回身转进一个空巷子,便见到小惠在里面等着。
    “小惠姑娘早啊。”阿福恭恭敬敬地问候起来。
    小惠点点头,摆出几分府上大丫鬟的气势来,说道:“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啊?”
    “回小惠姑娘的话,你可冤枉我了,我刚送走姑爷和钱公子,马上就过来找你了……”
    “好了好了。小姐吩咐的事情你可办了?”小惠打断阿福的话,催促着问道。
    “办好了。”阿福说着,急忙从袖袋里掏出几张纸来。“这个是钱公子的,这个是姑爷的。”
    小惠接过纸一一查看,满意地点点头,“嗯~ 做的还不错~”
    “小惠姑娘,我有件事不明白,可否请教?”
    “何事?说吧!”小惠见阿福这虚心求教的样子,更是得意,也不看纸条了,折了折直接塞进了袖袋里。
    “你说,这姑爷马上就要过门了,他的喜好习性还用得着这样偷偷摸摸的给小姐知道?就算小姐是想提前了解些,但……她干嘛连钱公子的也要呢?”
    “切~ 就这个呀~你真是笨!小姐这样做当然是有道理的!如今这钱公子住在姑爷府上,朝夕相处的,万一他有什么坏习惯,带坏姑爷了怎么办?小姐这是防患于未然,若是不妥,可以劝诫姑爷远离他。你也不想想,那钱公子是什么人啊,就一个地痞流氓!要不是我们姑爷心好,能留他在府上嘛!想想都来气!”小惠说的咬牙切齿的,恨不得现在就把钱雀扔到大街上自生自灭了去。
    “哦……”阿福看小惠那样子一脸不解。“我感觉,钱公子人挺好的啊?……”阿福小声嘀咕着,也是生怕小惠一耳朵给听了进去。“小惠姑娘,你说,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啊~万一被姑爷知道了……”
    “好了好了,我们又不是在做坏事,再说了,这是小姐吩咐的,想来,小姐定是要姑爷过门的时候,给他一个大礼,让他大吃一惊!然后两人再和和美美的~”小惠说着,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笑得像一朵花一样。阿福在一旁看着,也不敢吱声,直到小惠笑够了为止。
    “咳~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聊了,我还要回去伺候小姐呢。你也赶紧回去吧!”小惠说罢,便和阿福一前一后,迈步走出了巷子。
    上巳节祭祀已过,这春日头也热了起来。清珏回了礼部,因为确定了要提前去泰山封禅的事,闲不得片刻就又忙了起来,长途准备,打包行囊的工作全部交给了钱雀。一眨眼的功夫,便就要到了出发的时候。
    天上红霞如被,还未全落。阿福听见敲门声,赶紧从厨房赶了过来,想着应该是钱雀回来了,开门一看,却是清珏,着实没有料到。
    “咦?今天公子怎么回来这么早?”
    “明日就要出发了,所以各院的人都提早回来收拾。钱雀呢?”清珏边说边进了正厅。平日里他都是赶着饭点才回来,钱雀通常这时候已经吃完了,坐在正厅翘着二郎腿翻书。这次却与往日不同,正厅里安安静静的。
    “钱公子还没回来呢。您先坐着歇歇,我厨房还烧着饭呢。”
    “哦。”清珏漫不经心地答着,只觉得他不在家反倒有些不适应,心里空空落落的。“阿福,我想先洗个澡,你做完了饭先吃就行了。”
    “啊!?那,那我去……”
    “不用了,我自己烧水就行了,你忙吧。”清珏说罢,也不理阿福了,一边解着衣服扣子一边往后院去了。
    说是洗澡却也不是件容易事,来来回回烧水就费了好些时候。等清珏两手提着最后一桶热水进浴室时,正见一人将上身脱了个干干净净,还在费力地解裤带子,气得他恨不得一桶水直接浇到他头上去。
    钱雀只觉的背后一阵冷风袭来,打了个寒颤,想着可能门还没关,一回头,正见到清珏一脸怨气地站在门口盯着他,这太阳已经落了山,屋外是黑漆漆一片,清珏披着头散着发,又把朝服脱了,剩下一身白色亵衣。这一猛子看过去,跟个鬼似的。
    钱雀没个准备,心里猛抽了一下,脚下一滑,看着就要摔倒。这身后就是浴盆,要是一脑袋磕上去可不得了,清珏见这状况,也没心思生气了,吓得魂都飞了,迅速伸手拽住他的胳膊就往自己身边送。然而这一拽也没用对巧劲,直接自己也跟着往外倒。就听得“啊……”的一声惨叫,两人同时摔在了浴室,还溅了一身的水……
    “忍着啊!马上就好!老夫从医四十年,这种小问题就跟吃饭一样简单,来……看天!!”
    伴着老太医的一声大吼,只听“咔嚓”一声,清珏又是一瞬间觉得魂飞魄散,他急忙伸手想摸摸自己的左臂,被老太医一手给拦了回去。
    “别乱动!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脱臼也是不能马虎地,知道了吧~”老太医一边说着,一边又拿出两个木板子。
    清珏一看就慌了,赶紧说道:“薛太医!我就是脱臼了而已,不用上夹板吧!明天就要出发东都,我还要骑马的……”
    “骑骑骑!骑什么马!趁年轻就要懂得爱惜自己,老老实实坐车吧,你这个起码要夹个五六天……熬着吧~”
    说着话,老太医已经麻利地抹了药,上了夹板,又开了六天的伤筋动骨药,这才走了。
    钱雀站在一旁跟犯错的小孩一样,看见清珏瞪着他,尴尬一笑。赶紧从桌上倒了杯水递过去,笑得别提有多谄媚了。
    “王总喝茶,小的伺候您……”
    清珏一把就将茶杯接了过来,扔在桌上,抬抬自己可怜兮兮的左臂。“怎么办吧!”
    “……要不,我给你渡点真气吧……”钱雀说着这就要一掌拍过来。
    “滚滚滚滚滚!”清珏赶紧用脚踹开他,怕别一掌把自己拍死了。“用的着你,我又不是内伤。只是好不容易出远门,还想骑着马看看风景,现在可好了,我却要坐在车里。”
    “早上日头那么热,你也不怕把你这小白脸给晒成碳……”钱雀吐槽一句,也不伺候他了,找了把椅子就坐了下来。
    “你再说一次!谁是小白脸……”
    “哎呀!行行行,我错了还不行嘛~ 那我又怎么知道浴室里的水是你烧的啊!你每次回来的都比我晚,我还想着哪位天神老爷那么好,洗澡水都给我备好了。”钱雀一脸委屈,这次可真不是他故意的。
    “算了,懒得跟你计较。明天就要出发了,咱们还是早点休息吧。今天这事儿,搞得我心里都不踏实。”清珏一边说着一边指指自己的胸口。
    “别瞎操心,我看你就是累着了。正好,这几天你就坐在车上睡觉,挺好的。”钱雀说得漫不经心,又惹得清珏一阵白眼相看。“呵呵,我伺候你还不行……”
    “这可是你说的。”
    “一言九鼎。”
    “行,明天我就让阿福好好歇着,你来赶车。”清珏说着挑了下眉,也不等钱雀回话,这便走了,好像生怕他会反驳一样。
    第二天一早,千人的封禅队伍浩浩荡荡地从京城出发,按照计划,他们会先在洛阳东都安置,再出发泰山。
    看着前面的队伍开始行动,钱雀也一甩马鞭,带着清珏和阿福一同出发了。出了长安,近郊林中已是春色盎然,尤是那金黄的迎春最为惹眼,压倒了一片姹紫嫣红。又走一段,满眼金色又被大片的粉红榆叶梅代替,这景致轮番交叠,也是美不胜收。
    “哎哎哎~你慢点好不好~难得美景都被你忽略了。”清珏坐在马车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就开始数落起钱雀来。钱雀微微侧头看了看车里,只见清珏看着窗外,脸上带笑,一看就是故意的,也不多说,喊了声:“驾~”一抽马鞭,硬是让马车走的更快了,甚至与前面的马车相平而走。
    “喂!故意是吧!哎呦~手痛手痛,不行不行,得有人帮我按摩按摩才行……”清珏立刻眉眼一皱,摸着自己的左臂,露出一副疼得不行的样子。
    “得了吧你!又不是骨折!”钱雀瞧他那装疯卖傻的样,差点没笑出声来。
    “啊?王公子,要么,阿福帮您揉揉吧。”坐在钱雀身边的阿福听清珏这么叫唤,担忧地就要爬进车里来。
    “不用不用!阿福你好生坐着,让他来。”
    “嘿~行!小王总,小的这就给您捏手来。”钱雀说着,一把将手上的马鞭扔给阿福,自己一转身就进了车里。
    “阿福,别走太快了。”清珏一边叮嘱阿福,一边赶紧让了个地方给钱雀坐,伸着手就打算享受享受高级服务。
    “哼!你不怕我把你手捏断了?”钱雀说着话已经撸起了袖子,露出一副不怀好意的笑来。
    “行,你随便来。我骨头硬,捏吧。”清珏满不在乎,嘴角还挂着得意的笑。
    “切~现在不怕我了……”钱雀没辙,谁叫这次是自己理亏呢。他一边捏着清珏的肩膀一边和他一起看着窗外匆匆而过的风景,现在也不知走到哪了,路边正经过一条小河,远处是绵延的高山峻岭,这高山流水,很是意境悠长……
    “高山流水觅知音,相携与共远山行……”
    听到清珏喃喃自语,钱雀便也停下手。“嘿~没想到,我们两个想一块儿去了?”
    清珏回头看他,直接又是一个白眼翻了过去。“我就是有感而发,要是跟你?那还是算了吧……”
    “切~”
    正闲聊着,只见窗外一人骑马而来,两人抬头一看,竟是刘屈。
    “哎呀!可算是找到你们了!”刘屈确认了马车里的人,顿时兴奋了起来。
    “刘主薄!好久不见啊!”清珏说着,也不让钱雀捏了,赶忙走出车里,坐在了前板上。钱雀也耸耸肩,跟着出来,坐到他身边。还好这马车足够大,前板坐三个人也没什么问题。
    刘屈一见到清珏手臂上的夹板,心里一惊,赶紧问起来。“哎!?王侍郎这手是怎么了?”
    “嗯……”
    听他这么问,清珏跟钱雀反倒是很有默契地互看一眼。然而这一幕,却正被刘屈看在眼里。“额……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就是以后你们在一块儿,还是要注意安全……”刘屈说着,露出个完全理解了什么的表情,倒让车上两人一头雾水。
    “是我不小心在浴室摔倒了,把手摔坏的。”
    “是是是……”刘屈敷衍地说着,赶紧换了个话题。
    “自上次回京,就一直没来的急向你们致谢,是我父亲见我久不回家,又音讯全无。气恼不过,罚我在家闭门思过,抄写《孝经》和《论语》来着。说出来惭愧,还望二位莫要怪罪……”刘屈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咦?这事情也不怪你啊,你怎么,没和你家人解释?”钱雀急忙问道,说来也是,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怎么还受罚呢?
    “我爹年纪大了,要是知道我……”刘屈说道一半便停了下来,似有几分顾虑,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是我不想他老人家替我担心,所以就没说,只当是贪图享乐去了……”
    “难怪每次去太常寺,都不见你。你可不知道,最近宫里这么多事,礼部也是忙得够呛。”清珏顺着他的话说,却把“宫里多事”这几个词提高了几分音量,也不知是不是他故意为之的。
    “哎呦,是啊,我也听说来着,说是太液池挖出一具十几年前的白骨来,还是当年……”刘屈说到这儿,直接跳下了马,四下张望一番。阿福见状也不怠慢,赶紧将马车速度又降下些,好合上刘屈的步子。
    “听说,还是当年殷皇贵妃的贴身宫女。”刘屈小声对他们说道,生怕别人听了去。
    “呵呵,这事情都快尽人皆知了,你这么神神秘秘干嘛?”清珏漫不经心地笑着说,钱雀瞟了他一眼,心里有些顾虑,却还是没开口。
    “啊?是,是嘛。哎呦,主要是你来宫里时间不长,这事情吧……你不知道,我爹当年就是因为这个,才被罢了官的。”
    “啊?这么吓人,你爹说什么了?竟会如此严重?”清珏假装什么也不懂的样子,也哆哆嗦嗦地小声对刘屈说。
    “这……”刘屈面露难色,又四下看了看,见无旁人在意,这才俯身说道:“这里人多眼杂的,以后我再告诉你。”
    “好。”清珏也不追问了,应了一声便换了话题。“我这次出门,特意带了些清肺的新鲜枇杷,你拿一点给老丞相吃,也是我这个做晚辈的一点心意。”说着,就从马车里,拿出一个包裹来。
    “哎呦!这怎么好意思!实不相瞒,我爹年纪大了,这次也没跟出来。这些枇杷,还是你们留着吃吧。”
    “没事,不过几个枇杷罢了,你留着吃,我们还有。”
    “……那,刘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等晚上到了地方,我请你们吃饭。”刘屈说着,也不客气了,便将枇杷包裹系在马上,自己也一蹬马鞍,坐了上去。“我去前面看看,就不打搅二位休息了,晚上咱们再聊,先告辞了。”
    “告辞。”
    几人互道了再见,刘屈这才策马走远了。清珏微微叹了一口气,转头就见到钱雀正看着自己,他也不说话,跟着也叹了一口气,特有种心照不宣的味道。清珏无奈笑笑,突然又将左臂抬了起来,正好对着钱雀的脸。“手疼,继续。”
    “嘿?”钱雀无言以对,谁叫自己前夜答应照顾他的,都是自作孽。没办法,只得撸起袖子继续给他捏腰捶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