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可别乱摸皇上的逆鳞
作者:云上鹿尾   鬼神之我和我的倒霉冤家最新章节     
    “王侍郎!哎呦~王侍郎您慢点!”身后的萧公公一路小跑这才算是跟上了清珏的脚步。
    “王侍郎!”他一边喊着一边拦住他的去路,显得极其不耐烦。“王侍郎,陛下已经歇息了,不会见您的,您还是先回去吧。”
    “上巳节祭祀在即,每年都是在太液池举办。这德婕妤昨日溺毙而薨,今日又在岸边发现了白骨,你说,谁还敢在池边祓禊?更何况每年的‘曲水流觞’宴也要在太液池边举办,宴请的王侯贵客,要是知道出了这么多事情,谁还敢来?我这也是为了陛下着想,一听说出了这等事,赶紧进宫禀明陛下,好拿个主意啊。”清珏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道理,把萧公公都给说懵了,急得他一头的汗。
    “哎呦,瞧您这话说的,这事不急,明日等陛下起来了,再禀报不迟啊。”
    “怎么不急?难不成还要等到第二具白骨不成?这殿里的灯明明亮着,陛下为何不见!?”清珏说着,指指不远的紫宸殿。
    萧公公也顺着他的手看去,紫宸殿内灯火通明,他也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叹了口气。
    “陛下吩咐了,今日谁也不见。我这个做公公的,也是奉旨行事,王侍郎就别为难老奴了。”萧公公无奈地说,伸着手请清珏离开。
    “唉~那好吧,不过,这白骨的事情,还麻烦公公告知一二,我也好回去跟主持祭祀的女巫先商量着。若只是普通溺水的宫女,那还好说,要是一具冤骨,怕还要做些其它的准备方能平安。”
    “这……”萧公公想了想,看看身后无人,一把便将清珏拉到一处僻静地方,小声说道:“实不相瞒,这白骨刚被捞上来,头上就是一个窟窿。”
    “被杀的?”
    萧公公点点头,继续说道:“不仅如此,还发现了很多散落的碎银子,首饰,和一颗南珠手镯。”
    “这人是谁?可查出来了?”清珏急迫地问道,如果真如他所料的话……
    “那些首饰,还有身上挂着的织物看,应该就是当年殷皇贵妃的大宫女,但是那个南珠手镯,却是刚刚已故的德婕妤的。”
    “德婕妤也是落池……”
    清珏的话还未完,萧公公已经打断了他。“那个南珠镯子不是新掉的,线都化了,只是因为珠子上镶嵌的银边花纹陛下还记得,才知道是德婕妤的。不过陛下也吩咐了,这事儿啊,只管交给余贵妃处理,埋了就是了,咱们啊,也不用操这个心。”
    听了萧公公的话,清珏已是冷汗浸身,嘴唇微颤。“我要见陛下……”他说着也不顾萧公公了,这就要闯进去。
    “哎呦!王侍郎!老奴刚不是说了……”萧公公吓得不轻,赶紧又将他拦了下来。
    “这大宫女分明就是……”
    “王清珏!”
    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打断了他的话。只见钱雀突然冲了出来,一把就将清珏拉到自己身边,狠狠瞪了他一眼。
    “可找到你了!怎么?怕输了就跑来找皇上啦!?”
    钱雀的话莫名其妙,听得清珏是一头雾水不知如何作答。
    “不好意思啊,萧公公,刚刚啊,听说太液池捞出了白骨,我便跟他打赌,赌这上巳节的祭祀还在不在太液池举办,我说要是在呢,他那一千两银子,就全归我啦!嘿嘿,你看他这不就害怕了?大晚上就来求陛下换地方啦!”钱雀一边说着,一边死死掐着清珏的手。“萧公公!这小子没见陛下吧!”
    “哎呦~你们两个,就为这事儿啊。陛下真的已经歇息了,你们赶紧回去吧。陛下啊,自有决断!”萧公公哭笑不得,只管摇头叹气。
    “那就不打搅公公了,我们这就回去!”钱雀笑嘻嘻地说着,这就拉着清珏赶紧走。
    清珏竟也不挣扎了,沉默不语,乖乖跟着钱雀出了宫。宫外停着马车,钱雀特意遣走了车夫,自己驱车走了两个街区,直到看不见宫门了,这才停下。他回头往马车里面探去。只见清珏撇着脸看着窗外,一只手架在窗边抵着自己的鼻子和嘴唇处,眼神呆滞无光,不知道再想什么。
    钱雀叹了口气,这才说道:“平时见你挺机灵的,怎么关键时刻蠢的跟猪一样。你刚刚要是闯进去,才是犯了大忌……”
    “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见清珏突然激动起来,钱雀也便放大音量将他压了回去。“我不知道你和这个什么皇贵妃有什么关系,我也懒得知道!只是毕竟我们相处这么久了,不想看你白白送死!皇上根本就不想查,你看不出来吗!你那么冲动做什么?十二年都忍了,今天忍不了啦!?”
    “你?……”
    “我怎么啦?!你不说,难道我还不能猜啦?好好的神仙你都不想当了,不就是为了这个?!我说的对不对?!”
    钱雀的话,让清珏无言以对。他说的都没错,分毫不差……
    “……皇贵妃……她当年坐实了罪名,合宫上下全部赐死。你说,她有必要先杀一个宫女吗?而且,为何只有这位大宫女出了殿门,死在了太液池?身上又为何会有德婕妤的首饰?这么多的内情,这么多的疑点,陛下……为何不查?……”清珏说着说着,便哽咽了起来,眼睛泛着红光,钱雀不忍心看,将头转向外面,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
    “这条路走不通,咱就换一条……”
    “……那个宫女,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清珏略带哭腔地说罢,便又沉默下来。钱雀一时愣住,想想也是,事情过了十二年,又是谋反,恐怕知道这事儿的人,都死干净了,就算是还有几个侥幸的,又哪敢出头再提呢?瞧他那可怜的样子,钱雀心里也像堵了一块石头,这样的事情他见过很多,其中滋味又何尝不知?眼下也不知要怎么安慰他,只得一甩马鞭……
    “今天的事,我一个字也不会往外说的……回家吧。”
    ………………
    模糊的梦中,正值寒冬腊月,院子里,妇人熟悉的面容出现在眼前,她的脸上挂满泪痕,身子不停发着抖,眼神中尽是绝望与不舍,被冻得发红的双手紧紧握着一样东西。
    “好孩子!~ 把这个拿着!”妇人说着,将一颗红色的佛珠塞在了孩童手中。“拿好了,千万不要丢了!若是……以后,能见到这颗佛珠的主人……告诉他,娘不后悔,绝对不后悔……”
    只听前院一声轰鸣,打断了她哽咽的话。听这动静,应该是大门被撞开的声音。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岂是你们能闯进来的!!……”
    前院开始变得嘈杂起来,妇人的脸上惊恐万分,她知道,没有再多的时间给她耽搁了。只见妇人抹去泪痕,抱了抱身前的孩童。“走吧!走的远远的!永远不要回来!不要问!不要看!不要想!懂了吗!!”说罢,只见她一松手,将孩童狠狠推了出去……
    下一刻,视线突然转到了远处,鲜艳的火红色照亮了阴沉的天空,大雪纷飞却盖不住那片红,四周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扭曲,可怕的尖叫声是如此的刺耳,响彻天际,正如老天爷敲响的丧钟……
    ………………
    阳光正盛,含元殿的公公,喊了声:“退朝。”,大臣们一个个有条不紊地走出来,朝各自的殿里去了。
    “清珏,听说你昨晚进宫了?”柳梳走到清珏身边一边向身旁的同事问好,一边在他耳边小声询问。
    “是。太液池接连出事,上巳节祭祀的事情,我想让陛下拿个主意。”一听柳疏问起这事,清珏急忙低了头,知道自己这是逃不过了。
    “胡闹!”柳疏听罢,眉头一皱,气得口吻都变了。“这祭祀的事情,我是交给你处理,可没让你瞒着我!禀明圣上之前,你不会先和我商量吗?!”
    “是学生一时情急,考虑不周,急功近利!学生知错了!”
    柳疏瞧他一脸诚恳的样子,叹了口气,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罢了。陛下倒也没追究,白骨的事情呢,也压了下来。至于祭祀,我自会与陛下商量。你啊,还是太年轻了,做事欠缺稳重,要好好学学!”
    “老师教训的是……”
    “行了,这两日你东奔西跑,又办了丧仪,确实辛苦。手头的事情,就交给下面的人处理。这两天,就好好呆在家里,等这身上的火气去了,再回来!”柳疏说罢,也不听清珏解释,背着手就走了。
    清珏目送着柳疏走远,心里憋屈,就仿佛有人掐着自己的脖子一样。他微微叹了口气,这才迈开步子往宫外走。
    “清珏!”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钱雀正匆匆朝他跑来,脸上还挂着傻乎乎的笑。不知怎么,看着他的样子,突然间,竟不再觉得有那么讨厌……
    司天台的藏书阁,清珏也是第一次来,这皇家大院都有规矩,各部的内院,一般都要提前通报一声,批准了才能进来……
    钱雀领着清珏进了阁,只见书阁的正中央,摆着一个白玉的日晷,正指着巳时正,它的四周特意凿了一圈台阶,供人休息。想来,这是在提醒书阁中的人,看书的时候也别忘了时辰。
    清珏进了书阁,心情便好了不少,嘴角也挂了笑,他直直走到日晷旁边观察起来。只见这日晷,做工精细大气,与这两层的书阁也很搭配,阳光从天窗倾泻而来,特有一种恬静安逸的感觉。
    钱雀看着他的反应,微微卸下一口气,看来是到对了地方。
    “哎~ 你答应我的事情可别不算数啊,这书阁我可是特别请示了李天监,里面的东西,你随便翻。我呢,先把手头的事情弄完了再来。都是你!害我今天一定要把心得写出来!”
    “好了好了,你忙你的去吧,我今天就呆在这里,哪里都不去。”清珏说罢,就急忙跑到他身前,两手推着他的后背,硬是把他推出了书阁。
    “嘿?……”钱雀正想数落他几句,话到嘴边却还是作罢了。“那好吧,我走了。等中午了再来找你。”
    “谢谢你了。”
    清珏的口吻带着几分难为情和不甘心。钱雀知道,对着他微微一笑地摆摆手,这才离开。
    等到午时正盛,钱雀才从偏殿走出来,刚走到正殿门口,便看见柳真抱着好些东西,从门口处走进来,见到钱雀,脸上顿时绽出笑容。
    “钱兄!”
    “柳贤弟?”
    柳真抱着东西,行动颇有些不便,钱雀急忙跑过来帮他拿东西,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正殿这才安稳下来。柳真微微喘着几声粗气,喝了口茶,心满意足。现在正是午时休息的时候,其他人都结伴出门寻吃的去了,正殿没什么人,显得空空荡荡。
    “柳贤弟怎么有空过来?”
    “听说清珏被我爹爹责骂,在家闭门思过。我本想去安慰他的,结果他不在家。回去的时候正巧路过少府,见他们要来司天台,我一想,这两日还未来给你道喜,就过来了。”柳真说着,赶紧将放在桌上的东西推到钱雀身边。“你啊,刚刚上任,朝服还没赶出来,这些呢,是之前没用过的旧服,司织署特意洗干净了送过来给你先用着,新的朝服怕还要过些时候才有。”
    “多谢柳贤弟了,辛苦你特意跑一趟。不过你来的正巧,清珏在我这儿呢,你等着,我把他给你叫出来。”说罢,钱雀这就跑了出去。
    没的片刻,两人同时走进正殿,清珏见到柳真,更是高兴,寒暄了两句便都坐了下来。
    “我听人说,昨夜你私自跑去宫里了?”柳真看着清珏说道,脸上写满了担忧。
    “是啊。昨天听到太液池捞出了白骨,一时慌了分寸,也是忙糊涂了,做事着急了些。”
    “没事就好。”柳真微微叹口气继续说道:“你做这礼部侍郎时间不长不知道。陛下特别忌讳当年楚王殿下的事情,但凡提到一点点,都是龙颜大怒。有一年,是你还未来京城的时候,原先的刘丞相向陛下进言,说是当年处决原先的礼部尚书一家有疑议。结果,陛下听也未听,直接让他告老还乡去了。”
    “你说的,可是太常寺,刘屈,刘主薄的父亲?”
    “是啊。你看,因为这件事,刘屈也是糟苦,怎么也升不了官,只能在太常寺这种不咸不淡的地方呆着。听说昨日那具白骨,好像跟殷皇贵妃有关,还好你没在陛下面前谈这个事。”
    “我进宫就是觉着太液池接连出事,不大吉利,想让陛下将上巳节的祭祀地点换一下罢了,至于那白骨跟皇贵妃有没有关系,我也没注意,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明白了。”
    “嗯。”听清珏这么说,柳真放心地点点头。“我爹今早是在气头上,没别的意思,你也莫要怪他。”
    “老师肯鞭策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怪罪?等老师气消了,我还得负荆请罪去。”
    “呵呵,这说的什么话,马上就快是一家人了,哪能真生气呢,是不是?”柳真说着,手肘子也不安分,笑嘻嘻地攘了清珏一下。
    一说到这件事儿,清珏顿时就害羞了,耳根子都红了,忍不住嘴角上扬。
    “哦,说到这事,我可想起来了。”柳真说着,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来。“这是之前让媒婆算的日子,你看看。我爹说,陛下好像有意在上巳节祭祀之后就去泰山封禅。”
    “怎么这么着急?不是说要在秋日,科举结束之后?”
    “还不是因为昨夜那个事……”
    柳真这么一说,清珏便也明白了,不再提及太液池白骨的事情了。
    “我把春日的都划掉了,你瞧瞧,觉着哪个日子好,我便去和爹爹说。”
    “这事情交给老师决定就好,哪有我这做晚辈说话的道理?”清珏说着,便又将纸递了回去。
    “没事~你先想着,拿主意了尽管跟我说!”柳真也不收,笑着一转头,正见钱雀坐在对面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他们聊天。“哎呦~瞧我聊得起劲,冷落钱兄了。”
    “没没没!你们聊你们的,我这写了一上午心得,可累,正好休息休息。”钱雀赶紧摆摆手,又撑了个懒腰,看着像是累着的样子。
    “哦!你们歇息,我这时辰也差不多了,还要赶回去。晚上你们都别走,我做东,请你们喝酒去!”说罢,赶紧起身,也不让他们送,自己便跑出去了。
    见到柳真走了,清珏脸上的笑瞬间便耷拉了下来,眼眸低垂,看着手上的纸发呆。钱雀自是知道他心情低落是因为什么,赶紧上前推了他一把。
    “别不高兴了,刚才你可听见柳真的话了,皇上现在不想翻案,就说明他知道有问题。等有了时机,我们再向皇上进言。你这,马上就要结婚了,该高兴些,乖~”
    清珏抬头一脸嫌弃地看他,这人怎么跟哄小孩似的,烦人的紧……
    “唉~放心好了,这种蠢事以后我不会再做了。这次欠了你这么大一个人情,不知道怎么还你。”清珏无奈地说着,将纸条塞进自己怀中。
    “嘿嘿~”钱雀一听他这话,瞬间一笑,只是他这笑显得特别猥琐,大有不怀好意之感,清珏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这家伙又不知在打什么坏主意,早知不该说欠他人情的事情。
    “我问你,刚才柳真说,陛下是要去泰山封禅?”
    “对啊。陛下登基二十载,一直在琢磨这个事,现在天下太平,国库充足才敢提及。这事情去年就定了,一直在准备,毕竟封禅是大事,不能马虎。只是封禅要是提前,这春猎要如何呢?这一下子就安排了这么多事情,陛下也是够累的……”清珏说到后面,开始自言自语起来,想想也是,这一件件的可都是礼部的事情。
    “那……封禅礼是不是文武百官都要去啊!?我是不是也得去!?”
    “当然了!怎么,你不想去?”清珏觉着钱雀这问的实在是废话,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这封禅礼是皇室最盛大的祭祀活动,不仅是为了祭拜“天地”,更是为了巩固皇权,昭告天下“君权神授”的道理,不仅是后宫嫔妃,文武百官皆要来,连各国的君王,节度使,都可以同去。
    “谁说的!这种公费旅游的好事……”钱雀话到一半,看清珏那一脸嫌弃的表情,便赶紧止住话头。“……这种为国为民的好事,怎么能少了我。”
    “得了吧。对你这种闲人,可不是公费旅游嘛……”清珏口气带着几丝嗤之以鼻。“不过,泰山我也没去过,正所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盛景,我也很想见识见识。但愿封禅礼之后,可以在泰山多留些时日。”
    清珏后面向往泰山的话,钱雀一句也没听进去,毕竟泰山他去的多了,那些好风景都能背下来。他所想的,而是另一件事,这泰山上,可是东岳大帝的府邸。
    这东岳大帝是地府的最高长官,原先开大会,每半年肯定要见他一次,应该会记得自己的。如今这下不得地上不得天的,要是去泰山侥幸能见到东岳帝,岂不是能让他想想办法救自己!?怎么之前就没想到呢?钱雀坐在他旁边傻笑,看得清珏只觉得渗人的紧。
    “好了,不跟你聊了,我饿了,去找吃的去了。”清珏自是不知道他的想法,也懒得管他了,这便起身要走。
    “哎!?等我!我跟你一起去!你啊~可得好好珍惜跟我在一起的时光!”钱雀越想越高兴,跑上前来,一把就搂住了清珏的脖子,恨不得在他脑门上再亲他一口。
    “你少跟我亲近!一边呆着去!我才不上你的当呢……”清珏吓了一跳,怕他又要干坏事,赶紧把他推到一边去。
    两人就这么嬉嬉闹闹的,往外面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