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皇后请好安,才慢悠悠脱去披风,销雪的小脸都泛红:“臣妾想着皇后娘娘大病初愈,恐扰了娘娘清净,故而现下方来瞧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这是哪儿的话?本宫晓得安宁真心,快坐,尝尝本宫方得来的金丝燕窝。”
销雪这时方来瞧皇后,是皇后也没想到。
要晓得,便是多年无宠唯皇后马首是瞻的林婕妤都往华阳宫跑了多次。
诚然,这些无宠的嫔妃素日见不着淳祈帝一面,打着瞧皇后的幌子能入入华阳殿也是好的,毕竟,这后宫,谁不想得点宠?
指不定阴差阳错就叫淳祈帝记着了。
皇后不是不清楚其中门道,这么多年不得宠,便是一朝闻道也指不定是镜花水月,皇后不忧心人争宠,但忧心这关头没长眼的人冲撞了淳祈帝。
而这些人能来华阳宫的起因是她,皇后可不想因宵小败了印象,识趣地提了回宫。
不得不说,这一遭,也叫皇后看清了部分人心。
月兰清高没来,李夫人高傲没来,明贵妃养伤没来,把皇帝挂在嘴边的意充仪没来,别个的还都来了起码一回,便是沈充媛都凑了次热闹,华阳宫被弄得吵吵嚷嚷,皇后在背后觉得可笑。
上好的金丝燕窝可都是贡品,不是手上有银子就能打通门路,销雪那有,但也不多。
皇后肯把这分食销雪,可谓诚意十足。
销雪自得先连燕窝带人夸一通,再说:“臣妾瞧娘娘脸色有了红润,也能安下心了。娘娘凤体,上天庇佑,邪秽万不得叨扰,太医是如何说的?”
皇后笑:“要不说安宁这嘴最得本宫心意。托陛下的福,本宫只需好好修养,也无大碍。”
两人聊了许久,皇后喝了口茶润润喉:“安宁怎么不问问陛下如何?怎么?孩子心性,对陛下又不心悦了?”
皇后语气轻佻,真如邻家姐姐般。
销雪头一低,两手指搅弄着帕子,一副女儿家娇羞模样:“妾也是关切陛下的,只不过娘娘大病初愈,妾哪好意思问娘娘陛下之事。再说,妾虽忧心虽思念,但娘娘在华阳宫,宫内更是不缺伺候陛下的,想来陛下该是好着。更何况,陛下怕是忙着国事,妾哪里非得见上一见,就在殿内给陛下给娘娘抄抄佛经祈祷也好。”
销雪抬头,皇后转瞬收回眼里的审视:“你呀,若是宫里人都和安宁一般懂事纯粹,可省得本宫操心。”
销雪走后,皇后转头就问漫修:“漫修,你觉着小云氏待陛下可是真心?”漫修摇头:“奴婢不知。”
皇后冷淡道:“呵,真不真心都要陛下说才算。本宫瞧着她这面子功夫倒是做得好。云家,还真没一个蠢人。”
“娘娘这一遭可真是把奴婢吓坏了,幸而娘娘有惊无险。依奴婢看,经此一遭,陛下瞧娘娘才是再真心不过。”
皇后叹了口气:“你不懂,怕是皇帝并不如此觉得。”
漫修霎时间红了眼:“怎么会?娘娘您都……”
“亦或是陛下懂,但他不想要罢了。”
楚相是权臣,但太傅是文臣。
楚家与淳祈帝休戚与共,可萧云未必。
皇后想了许久不明白的事,见到销雪才顿悟。
也难怪昨儿淳祈帝还提出楚相查贼有功,事成之后,该赏楚家三代袭爵不降。
要知道,楚相已经是卫国公,按秦承的规矩,楚世子袭位侯爵,之后再是伯爵。
而如今,她这一刀,指不定挡出三代国公,真是给了楚家天大的荣耀。
楚皇后也不愿是自己想太多,可同淳祈帝打交道,就得想得再多些。
更何况,如此,就很好了。
姑母期待的她,楚家期待的她,本该如此。
与此同时,一周时间,万寿节这场刺杀也被刑检司查了个水落石出。
事儿没查清,淳祈帝便不上朝,每日就在华阳殿召人谈话。
楚相一流是每日入宫觐见,至于其他的便是随机点名了。
当然,大大小小的政务淳祈帝自会兼顾,批了奏折再由专人传达指令。
刑检司出入各级官员住所已是寻常。
一时之间,盛京官员真是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被刑检司秘密控制起来的官员及其家眷,多达数万人。
淳祈帝:“如此,谢将军真是逆党之首?”
王振:“按臣查到的消息,该是如此。谢家门族有异动的,皆被压入暗狱之中。这是刑检司不分日夜撬开的口供,陛下您看。”
王振把一叠卷宗双手奉上。
淳祈帝接过,不紧不慢坐上龙椅,一篇篇瞧过去。
淳祈帝笑:“这供词倒是有意思,惠昭仪还当真是无辜?”
瞧了个完全,淳祈帝大抵便晓得始末了。
王振:“如意这贱婢嘴硬得很,任臣如何使手段都不发声,到头来供出这些就遭不住罪了,谢将军却是实诚,但其中话语还有待考据,便是亦真亦假最难辨析,臣不敢妄议。”
那这事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