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这父子二人乃是一丘之貉,既是一丘之貉,自然是臭味相投,怎会彼此敌对?历来这当权的父子敌对,更多还是因为想法不同、政见不合,因为他们要办的事不同,就容易起摩擦,摩擦一多,自然也就再难有父子亲情了。放在平常人家,若是一个人儿子多,也不会喜欢那个与自己处处敌对的儿子吧?”
说话那人嗤了一声,撇嘴道:“你看他们二人的行事做派,简直就像是一个人一般,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无论是对诸子百家的傲慢态度,还是那种野蛮的言行,都是如出一辙。这样几乎一模一样的父子二人,又能因为什么起龌龊?”
后面这番话,听着像是称赞,但从这阴阳怪气的语气就能判断出,这是在嘲讽呢。
伏念听了,微微皱眉。
这都到什么时候了,怎么他身边的这些人,对大秦帝国的天家父子二人,还是这样的态度?
在亲眼目睹了那样恐怖震撼的场面后,还去想什么始皇帝会不会忌惮赵义。
难道他们不该好好想一想,赵义如今有了这般的实力,会对诸子百家产生何等影响?
而有了这样实力的太子赵义,又怎么会受制于人?
要他来看,那始皇帝一直没有表现出忌惮太子,是聪明人的做法。
以赵义的妖孽程度,与太子为敌,对始皇帝又有什么好处?
而若是不与赵义为敌,始皇帝就能收获一个强大无比的儿子,收获一个帝国未来强大的继承人!
这对于一国之君来说,当然是极大的好处,也更能稳定人心。
一个有着雄才大略的君主,怎么会忌惮这样一个强大且与自己政见一致的儿子?
伏念心里焦虑,他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在来到咸阳之前,伏念就一直担心帝国会变得更强大,在咸阳学宫开启后,他看到了咸阳学宫的精妙以及印刷术跟纸书的存在后,已是受到了很大震撼。
而现在,亲眼目睹了那宛若神魔一般存在的人,猜测对方就是帝国太子,伏念已是不知道该怎么来破这个局了。
就连他的师叔荀子,恐怕也没办法轻松解决掉赵义吧?
不过,他又一想,当初荀子没有出面对付帝国对付赵义,一是因为赵义是小辈且修为低,还不到天人境,若荀子出手,免不了被人认为是以大欺小,到时候儒家名声必是要受到负面影响的。
二是帝国是一个国家,儒家只是一个学派,天人境高手固然能杀死大宗师,可杀死一个,杀死两个,天人境武者也不可能以一人一派之力,来直接与一个国家对刚啊!
但若赵义的威胁远比一个国家更甚,若放任对方发展下去,会成为诸子百家的首要大患,那么,一直不曾亲自出山的天人境高手们,怕是就要坐不住了。
这个人他是没办法对付了,但有人能对付!
想通了这些,伏念吐出一口浊气,看着那边已是散去了霞光的地方,感觉着整个身体都似乎被一股清新的力量所慢慢温养。
这种感觉让伏念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等到他恍神一瞬,猛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一睁眼,发现天色竟已是暗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
他惊愕扫看四周,发现与他一样站在原地的大宗师,一个个都像是木桩一般,就这么站在那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这种情况下,哪怕是有个毫无武功的普通人挥舞着刀剑,也能将他们砍倒。
再朝着另一个方向看去,哪里还有赵义的身影?
远处那一片地方,都仿佛已是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伏念沉下脸色,暗想,那位帝国太子到底有没有发现他们这些人?
若是发现了他们这些人,为什么没有对他们出手?
不出手对付其他人也就罢了,他是小圣贤庄的大当家,赵义既然能够追着他的师弟张良不放,曾派人追查张良下落,对他这个大当家难道就毫无杀意?
还是说,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让对方没来得及动手?
“咳咳!”旁边有人咳嗽了一声,一口浊气随之吐了出来,随后惊疑声响起:“天怎么黑了?”
这就像是一个开关,其他分布在各处原地站着的人,都陆续睁开了眼睛,然后做出了一个几乎同样的动作:扫看周围,继而露出惊愕之色。
“伏念先生,您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吗?怎么天一下子就暗下来了?”离伏念最近的那个道家人宗长老,也是刚刚从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中脱身出来,立刻急急问着身旁的人。
伏念无奈地说道:“我们方才应是集体进入了‘悟’的状态。”
集体进入了“悟”的状态?
开什么玩笑!
每个人的境界不同,目前面临的困境也不同,怎么可能同时进入到“悟”的状态中去?
除非……
刚才那个赵义面对的恐怖震撼场景,对外人也有影响,哪怕是他们这些远离发生地的人,也同时受到了影响。
因为他们是一起面对这件事的,受到的影响是一样的,所以才会一起进入到“悟”的状态中去。
之所以想明白了前因后果的人却没有将这件事给说出来,则是因为私心作祟。
若赵义知道他们遇到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并且知道用类似的方法让人进入到“悟”的状态中去,那赵义就算本身不是帝国太子,也必能引得许多人向其投奔而去,成为一代枭雄!可这样一来,就伤了不少人的颜面。
因为在场的这些大宗师,大多数都是明着宣扬过不会效忠帝国的人,他们也都或多或少表达过对太子赵义的不满与不喜。
结果就因为这么一点好处,干脆利落地改变想法,向帝国太子投诚?这是不是有点过于丢脸,有点让人觉得难看了?
但自己得不到这样的好处,他们也不愿意告诉给那些至今都懵懂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的人。
这莫大的好处,自己得不到,也不能便宜了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