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的老伴来到吴翠哈家,话没说出来,人先哭得泣不成声,吓得吴翠哈和孙二娘不知道怎么劝说才好。
呆呆地看着老孙的老伴哭咧咧地好一阵子,才安静下来。
“怎么了?哭是不解决问题的!”吴翠哈轻轻地说。
坐在身边的孙二娘点点头。
房瑞东被孙二娘的司机拉着坐在炕里,司机不放心,一条腿还压在房瑞东的腿上,怕一不留神,房瑞东再跑掉了。
“神婆啊!救命!我儿媳妇冲着东西了,人变得疯疯癫癫,刚才和我儿子两个人都不见了,我家老孙拎着斧子去找了,让我来请神婆!”老孙的老伴一口气说出来,伸手去拉吴翠哈。
吴翠哈按住老孙的老伴的手,说:“冲着东西?什么时候的事?我去你家的时候,说是她回娘家了啊?”
“回娘家就不对劲儿了,娘家给送回来了!这可怎么办?我可真担心他们俩出什么事!你去给破一破!多少钱我们给你!你不能见死不救啊!”老孙的老伴又开始流泪。
“吴老二家后边......后边有鬼......”
时近时远的声音传来,吴翠哈感觉到一阵寒气。
这个声音准确地说就是声音,听不出来男声还是女声,还听不出来任何气息,吴翠哈仔细辨别,希望能听到儿子李小宝的声音,却没能如愿。
“快走吧!你再想一会儿,我们家都要出人命了!”老孙的老伴焦急地大叫着。
“去吗?”孙二娘也跟着有些着急了。
“去!等我一下,我拿点东西就走!”吴翠哈下了炕,趿着鞋子来到香案前,拉开抽屉拿出几张黄纸符塞进衣袋里,就往门口走。
“等等!我也跟你去啊?”孙二娘飞快地跳下炕,跟了上去。
老孙的老伴更是飞也似地跑在前面。
房瑞东趁着司机愣神的功夫,也跳下炕,跟了出去,吓得司机也紧随其后跑了出来。
老孙的老伴直奔自己的家跑,吴翠哈绕过孙家,往吴老二家的方向跑,老孙的老伴发现时,吴翠哈已经跑在前面了。
吴老二家院子后面的树,已经被老孙砍的,只有一半连接着,树干崩出来的碎屑,闪着些许蓝色的火星。
吴翠哈老远就看见老孙在砍树,老孙砍树的动静很大,已经吸引了一些看热闹的人来围观。
“老头子,你这是干什么?你砍了人家的树,人家老吴家不得找你啊?”老孙的老伴也看清了,是自己的老伴用斧子在砍树。
那棵树还真是吴老二家的。
当年吴老二成家的时候,在院子后面种下了一棵杏树,一般来说,都会把树种在院子里阳光充沛的地方,可是吴老二当时年轻气盛,父母越是不让他种在阴凉处,他就偏偏种在阴凉处。
这棵树还奇迹般地活下来,只是和其他的杏树不同的是,这棵树鲜少结果,即使结了果子,也都在树的顶尖上,吴老二曾经为了上树摘果子,从树上掉下来,差点摔残废了。
后来这棵树上面的杏子熟了,除非自己掉下来,否则的话是不太可能吃得到,而且这棵树结的果子非常酸,酸的牙都能变软的那种,至此,不再有人会想吃这棵树的果子。
老孙依旧卖力地砍着树,对于老伴的话,他不是没想过,但是和儿子的命比起来,他宁愿赔偿孙家,也要砍倒这棵会要儿子的命的老杏树。
“谁砍我家的杏树?”吴祥霖和春红的出现,恰到好处。
“我?这棵树已经吊死了两个人,要不是我来得及时,我的儿子、儿媳妇就......就死了!我砍树,砍树就是为了救人!”老孙还是心虚的,毕竟树是吴家的,吴家来阻止,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我爸吊死在这儿,我们家还没砍树,你跑这儿来救人,说得出口吗?这树是我家的,我爸年轻的时候种上的,留着,我家也还有个念想!轮不着你来告诉我该怎么处理!”吴祥霖看着树干已经被砍开一半,心里是很生气的。
“我妈吊死在这棵树上,肯定是你爸阴魂不散,我今儿就来找你家算账!”说话的是房瑞霞,怒气冲冲地走过来。
“你妈自己跑来上吊,我还没说晦气呢,你还来找我们算账?你是不是脑袋有毛病啊?”春红寸步不让地站出来,面对着房瑞霞。
“树上有人!就坐在那!”房瑞东突然间大叫道,原来房瑞东一直跟在吴翠哈的身后,走过来,他就看见了树上坐着的吴老二,惊奇地指着树梢上。
“在哪?我怎么没看见?”孙二娘顺着房瑞东手指的方向,使劲儿看,也没看到人。
“妈呀!地上还冒出来两个脑袋!女的!是女的!怕!害怕!”房瑞东瞬间从惊奇变成惊吓,整个人向后面倒退了几步。
孙二娘本能拉住他,司机刚好也到了,也伸手拽住他。
“我今天说什么都要把这棵树放倒,为村子里扫清祸害!不然这棵老杏树,不知道还会害死多少条命!”老孙一见房家来人说道,立刻来了精神,抡起斧子砍的火花四溅。
“你,你给我住手!”吴祥霖冲过去,抓住老孙手里的斧子,吃力地往下抢。
“你给我松开!”老孙用力反抗,手里的斧子被两个男人抢得颤动着。
“二大爷!你快点从树上下来!一会儿树被砍倒,我要烧了它!”吴翠哈扬着头对树梢大叫,吓得抢斧子的两个人都停了手。
“二大娘!还有三霞妈,你们都走吧,别站在这里,树被烧着,火光冲天的时候,千万别伤着你们!”吴翠哈接下来的话,快速远离这边的,肉眼看得见的是周围看热闹的人。
孙二娘只觉得吴翠哈的话音儿一落,身上就起了许多鸡皮疙瘩。
“下来了!老头子下来了!还有一只鞋系在脚脖子上呢!老头儿会飞!”房瑞东捂着眼睛,手指打开一条缝儿,从缝儿里往外看。
“爸!是你吗?”吴祥霖试探的问。
脚脖子上系着鞋子,在这个屯子里,除了吴老二还能有其他人吗?不可能,吴老二当年在吴翠哈家喝酒把鞋子喝掉了,后来吴老二所有的鞋子都会缝一条绳子,系在脚脖子上。
这样显著的特点,谁都会知道是吴老二。
树梢上的树叶哗啦啦响了起来,像是在回应吴祥霖的问话。
“那两个从地底下钻出来,跑了!”房瑞东把手从脸上拿开,指着一个方向大叫。
“妈!是你吗?”房瑞霞猜出来,两个女鬼里一定有一个是自己的母亲,就叫了一声。
“妈!妈!你在哪儿?”吴祥霖也猜出来,两个女鬼里有自己的母亲,跟着叫起来。
老孙也起鸡皮疙瘩了,但是瞄着吴祥霖没注意,抡起斧子快速砍了几下,树被砍得摇晃起来,逐渐倾斜了
吴翠哈一个箭步冲上去,对着那棵杏树,用力推了上去,树应声倒下。
奇怪地是,树被砍开了这一侧,树应该向对面倒,它却迎面倒,朝着老孙砸过来,要不是吴翠哈眼疾手快,树可能就砸到老孙了。
“点火!把这棵树烧掉!”吴翠哈不容置疑地说。
老孙掏出火柴,一颗火柴点着,火苗通红,吴翠哈从衣袋里掏出黄纸符,借着火光点着,黄纸符的火明亮起来,吴翠哈扔向倒在地上的老杏树。
老杏树噼噼啪啪地燃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