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气得脸绯红，胸脯上下起伏。
    “黑袍子坐在你的脑袋上呲牙了！门牙都露出来了！他好像不高兴呢！”房瑞东直勾勾地看着老太太，惊恐万分地大叫。
    老太太伸出手，照着房瑞东的脸就是一巴掌，打得清脆响亮。
    房瑞东捂着脸委屈地皱着眉头，嘴巴一瘪，马上要哭出来了。
    “走吧，走吧，我拉你出去玩！”司机见状上前解围，欲拉着房瑞东出去。
    谁知，房瑞东还真生气了，冲着老太太一头顶上来，老太太当他是个傻子，没有丝毫畏惧，从脚上脱下鞋子，对着顶过来的房瑞东准备扇上去。
    “你给我住手！”吴翠哈暴躁了，一个好好的人，欺负傻子，她是真的看不下去。
    “一个傻子，还敢欺负我老太太？别以为我老太太好欺负！我可不是欺负他，是他先惹我的！”老太太并没有在意吴翠哈的暴躁，而是把手里的鞋子直接丢到房瑞东的脸上。
    房瑞东的脸被老太太的鞋子砸中，鞋子掉在地上，房瑞东的鼻子崩出血来，鲜红的血溅出来，老太太的脸上也被溅上了几滴。
    房瑞东顾不得血，指着老太太的头顶，惊呼：“黑袍子伸舌头了，到这里的长舌头！嘴巴里还有尖牙！哦！不！害怕！”房瑞东双手捂住眼睛，指头间留出一条缝儿看着。
    突然跳起来指着吴翠哈说：“对着她！还在摆手！”
    “你？你个傻子！再瞎说，我把你的一张破嘴缝上！行了，今儿真晦气，算卦涨价，还被傻子欺负，我不算了，我走！我走行了吧？”老太太气哼哼地往外走，她自己心里直突突，傻子说了几次了，黑袍子坐在自己的头上，那黑袍子，大家都说是阴间使者，难不成自己真的要死了？
    老太太一条腿跨过门槛，又停了下来。眼珠儿转了转，回过头看着吴翠哈，满脸堆笑地说：“神婆啊，那个黑袍子是你儿子，能不能给说个情，乡里乡亲的，放过我！我儿子还没结婚呢，我，我还要抱孙子呢！放过我吧！放过我，我不算卦也给你二十元！”
    “黑袍子晃脑袋了！他说不行！”房瑞东的眼睛，眼白睁得非常大，显得黑眼珠儿很小，在白眼仁里来回飘动。
    老太太见吴翠哈没出声，赶紧走到房瑞东的身边，伸手帮着房瑞东抹了抹鼻血，温柔地说：“房老大啊，你告诉黑袍子，让他去别人的头上，放过我！你帮了我的忙，我给你买烧鸡吃！”
    房瑞东本能躲着老太太，老太太不死心，还想往房瑞东的身边靠。
    “黑袍子说，就要你的命！别人的他不要！”房瑞东认真地端详老太太的头顶，很正式地告诉老太太。
    老太太顺势一拍大腿，坐到了地上，哭天抢地地嚎起来。
    “活不了了！傻子说我就要死了！死我也要死在神婆家！让左邻右舍看看，是谁害死了我这样无辜的老人家！我的老天爷啊！救救我吧！”
    老太太的哭声是那么刺耳，这样哭下去，真的会招来左邻右舍来看热闹，关键的是，这是在吴翠哈家，吴翠哈一分钱没赚，还要搭上这份风险，连一旁的孙二娘也被惊呆了。
    “黑袍子拔刀了！他说现在就要你的命！”房瑞东捂住嘴巴，嘶哑着大叫。
    “啊？”老太太一听害怕了，房瑞东说这个话的时候，看着和正常的人没有分别，怎么看都像是真的。
    “他说你如果，如果不走，就，就要你的......”房瑞东结结巴巴地说，身子不断向后退。
    老太太从地上一跃而起，飞也似地跑了。她心里想，再不跑，真的让黑袍子阴间使者给带走了呢。
    “房老大，你现在看看，黑袍子在哪里？”孙二娘突然问。
    “房瑞东，你说的黑袍子是李小宝吗？你帮我问问！问问他以前叫李小宝吗？”吴翠哈迫不及待地问，和自己的儿子在同一空间里，她的心砰砰乱跳。
    房瑞东指了指老太太走的背影，低声说：“他，他还在老太太的头上！只不过，他转回头，看着这边，还笑了！”
    “你问他，是李小宝吗？快问！”吴翠哈央求地说。
    “你叫李小宝吗？”房瑞东真的对着门口方向问了。
    孙二娘和吴翠哈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不敢弄出动静了，生怕弄出的动静会听不见房瑞东的回答。
    半晌，房瑞东的眼神才收回来。
    “你倒是说啊！”孙二娘的脸都憋红了。
    “他说，他说天机不可泄露！还说让你厉害点，说鬼都怕恶人呢！”房瑞东的手指着那个方向，嘴巴哆哆嗦嗦地说着。
    吴翠哈脸色一变，这么说，房瑞东是真的能看见李小宝，还能和李小宝对话，自己就和儿子李小宝在一个空间里，却看不见，更听不着，吴翠哈一阵心酸。
    她望着房瑞东指着的那个方向，用力地看，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她开始嫉妒房瑞东，一个脑袋磕坏变傻的人，竟然能通灵，不知道房瑞东变傻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果变傻的是自己，会不会就可以一直和儿子说话，把之前对儿子的不好，都化作全部的好，一腔热血的交给儿子。
    “翠哈，他，他真的能看见阴间使者？他说得对吗？”孙二娘看着吴翠哈的表情，就知道这一切是真实存在，可还是想和吴翠哈确定一下。
    吴翠哈忧伤地点点头。
    “翠哈，我们回城里吧？不然那个老太太真的死了，会赖上我们的！我说你怎么不在乡下算卦，要是我，也不能在这儿算！你在城里算卦，至少不会这样。你放心，你在城里算卦，我会不遗余力地帮助你！”
    吴翠哈一时也没了主意。
    “吴翠哈，你在家吗？”男人的声音在大门口响起来。
    “谁？”孙二娘瞟过吴翠哈。
    “柳条，藏猫猫啊！”房瑞东又开始提议。
    “吴翠哈，我知道你回来了，把女儿还给我！”又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吴翠哈的头的确大了，就回来这么短的时间，找上门的人还真不少。
    孙二娘好像要迎接一场战斗一样，撸了撸袖子。还不忘了告诉司机说：“你就负责看好他，别让他跑丢了！”
    司机点点头，一只手拉住房瑞东的衣袖。
    进来的是老孙的儿子，眉眼发黑，愁眉苦脸。跟在他的身后的居然是张怀礼。
    张怀礼的两条眉毛几乎是立起来，一脸怒气。
    “吴翠哈，你家够热闹啊！你就说，先扁谁吧，我肯定帮你！”
    老孙的儿子径直坐在了吴翠哈家的炕沿上，掏出一根香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儿。
    “找我什么事儿？”吴翠哈此时也冷静下来，两个人应该是碰巧遇见一起进来的。
    “我们两个商量好一起来，今天就是要和你说道说道！”老孙的儿子歪着脖子，递给张怀礼一根香烟，才说话。
    吴翠哈的心里被重重的一击，刚想两个人是偶遇，就听到了两个人是一起来的，没有比这更打脸了吧？不过，这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为什么要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