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诚实上下打量吴翠哈，吴翠哈手里还握着菜刀，瞪着眼珠子瞅着。
    “你来干什么？不是说了，以后不要进我家嘛！你没脸啊？”吴翠哈刚才吓唬家暴男正来劲，被李诚实给撞见了，心里非常不爽。
    李诚实没有回答吴翠哈的话，也没法回答，说什么都能说僵了。
    “你是干什么的？还敢上门行凶？我看你是活腻味了！”李诚实把一腔怒气都撒在这个刚被抓住的男人身上。
    丁红全是真的软弱，本来以为家里只有两个女人，自己可以耍耍威风，没想到那个女人比男人还厉害，现在又被来的这几个人给抓住，浑身有嘴应该也解释不清了，“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我，我冤枉啊！我是来巡前妻的，想着商量着复婚回去过日子，谁知道那个女人比，比男人还凶，话都不让说，还要砍死我！多亏你们来救了我！”
    丁红全也算是急中生智吧，跪下去那一刻，说辞都变了，自己变成了受害人。
    “这，你？胡立，他是你前夫？”李诚实犹疑着，看这个男人似乎还真是老实相。
    “是，他家暴我，差点没打死我！我不会回去和他复婚的！”胡立看出李诚实的心思了，坚决地表了态。
    李诚实走近丁红全，又打量了一番，抬脚踢了上去。
    “就你？还家暴？我特么一脚踢死你！”李诚实踢完，从衣袋里掏出一块手纸擦了擦鞋子。
    “哎呦！你还不如踢死我好了！”丁红全已经绝望了。
    李诚实看向吴翠哈，挠挠头很为难地问；“那你也不应该砍人啊！人家两个人的事，你动动嘴就好了，没必要亲自动手啊，动手招呼我，我来啊！你是神婆，好好看卦算命就行，其他的事，可别操心了！”
    李诚实的话让吴翠哈感到恶心，儿子死了，自己和这个男人唯一有理由联系的纽带没有了，他却还站在自己的面前，神气活现地说这儿说那儿，心里的火就难以压制。
    “最后一次告诉你，不要再来吴家，再来的话，腿给你砍下来喂狗！”吴翠哈手里的菜刀晃了晃。
    “你俩，把这个被女人吓尿的人扔出去，他要是再敢回来，腿打折，喂狗！”李诚实指了指地上的丁红全，手一比划，他的两个手下一边一个拎着丁红全就往外走，丁红全被拎走，他站的地方，空留下一滩黄黄的尿。
    “你也走！”吴翠哈毫不客气地对李诚实说。
    “走！马上走！不过，翠哈！有事相求！救命！”李诚实双手突然抱拳，弯腰行了一个大礼。
    吴翠哈被他的举动搞得一愣，不耐烦地说：“我救不了你的命，也不会救你的命！”
    “别别！别这么说！你就当我是一个普通的香客，来看卦问事的，我花钱，你帮我求仙儿！咱们权当不认识！”李诚实弓着背，显得非常虔诚。
    李诚实的个子高高的，瘦瘦的身材让吴翠哈想起儿子李小宝，甚至李诚实的眉眼间，包括说话的口气，细狗一样有气无力，都如出一辙，只是，李诚实的头发全白了，雪白的头发让人看着愈发地苍老。
    “真的!帮帮我吧！我弟弟死了，第二天就要结婚的新郎官，无缘无故自杀了，本以为，这一次，我请了高人来家里破解，把祖上犯的错误都给化解了，家里从此就可以兴旺了，没想到啊！还是害了我弟弟！这些年我们哥俩，是怎么熬过来的？”李诚实的脸由红变紫，激动地额角上的青筋一蹦一蹦的。
    其实这些年，近距离和李诚实说话都是有数的，更没听见过他说这么多的话。
    吴翠哈沉默了。
    “翠哈！求你帮帮我！我当年就是听了我妈的话，做了错事，为此付出了半辈子的代价！我知道错了，你，你就来我家看看，帮我把事情解决一下！”李诚实又是一个抱拳。
    吴翠哈已经开始在思考了，没有说出反对的话。
    “翠哈，不瞒你说，我曾经以为，我们哥俩再也不回到这个地方，以后就没事儿了，其实不然，我看过很多卦，都说我家祖上犯毒蛇，五辈才能过去！我花了重金请高人，破了几次，都说没事儿了，我弟弟想回来生活，就回来了，没想到，根本没过去！就是没过去！到我这儿第三辈，还有两辈人，太可怕了！”
    李诚实双手捂住脸，用力地搓了搓，叹了一口气。
    “所以，翠哈，一定帮帮我！我不想还有李家两辈子人遭受这样的厄运！”
    “我儿子，我儿子就是你家的第四辈，是你害死了我儿子！”吴翠哈一下子想到了，李小宝的死，和李家犯毒蛇一定有关系，是李诚实害了自己，又连累了儿子陪李家送葬了。
    “我不知道啊，知道就不让李小宝和我姓，和你姓，也许孩子还活得好好的，或许，我们，我们还可以见到下一辈人，你做姥姥，我做姥爷！那该有多好啊！”李诚实现在真的是肠子都悔青了。
    “李姥爷！你给我买的娃娃，衣服少了一个扣子！”李方翠站在西屋门口，瞪着乌黑的眼睛看着李诚实。
    “翠翠！娃娃的衣服少了一个扣子，那明天李姥爷再去买一个！”李诚实走过去，蹲下身子，摸了摸李方翠的头，柔声说。
    原来，那个自己没见过的洋娃娃，是李诚实买给李方翠的。
    “翠翠，进屋去玩！”胡立瞪了一眼李方翠，训斥的口吻说。
    “哎，快别说孩子了！我家里还有一大堆的事儿要处理呢，我要回去了，翠哈呀，明天我派人过来接你，你要是去，就上车，不来，我也不勉强你！”李诚实站起身，高大的身子突然晃了两下，他的一只手臂扶住墙。
    “李，李叔，你怎么了？”胡立慌忙跑过去，搀扶着李诚实的另一只手臂。
    “没事儿，岁数大了，心力憔悴啊！”李诚实说着话，走了。
    “胡立啊，把大门锁好！不熟悉不认识的都不要开门！”李诚实边走边嘱咐。
    吴翠哈还是站在原地，所有的事情都平息了，她刚刚聚积的力量像泄了气一样不见了。她感觉自己浑身无力，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瘫倒在地上。
    “翠哈阿姨，我扶你啊，你好像是累了吧？”李方翠蹦蹦跳跳地来到吴翠哈的身边，小手扶住吴翠哈的胳膊，一步一步挪动着，搀扶着吴翠哈来到西屋，上了炕，她还贴心地从炕边的大柜里拽出一个枕头，垫在吴翠哈的脑袋下面。
    “没事儿，翠哈阿姨，你要什么告诉我，我去给你拿！”李方翠坐在吴翠哈的身边，小手拍着吴翠哈的身子，细声细语地说，“累了就睡吧！明天的太阳肯定暖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