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丁被吴翠哈喊得吓坏了，慌不择路地跑了，看着他矮墩墩的背影，两条紧着倒腾的小短腿，她竟然忍不住笑了。
    “哎呀，你这孩子，把人家吓跑了，还好意思笑？”丁红之说话了，说得她闭上嘴巴，把脸上的笑意掩盖住。
    丁红之却捂起嘴巴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才停下来。
    “来来来！我们几个都坐在这儿，把事情说明白，看看有没有办法解决，这样打打闹闹，也不能解决问题。”丁红之指了指门旁边的李小宝，又指了指炕边。
    “这有什么可解决的？”吴翠哈不解地问。
    “坐这儿得了！”丁红之翻了一个白眼，拽住吴翠哈按到炕沿上。
    “姥姥，我坐这儿，挨着胡立姐，可不敢挨着我妈，她说动手就动手！”李小宝细长条的身子凑到了胡立的身边。
    “妈！你给我等一会儿，我现在就打死这个孽障！”吴翠哈从地上捡起丁红之的鞋，咬牙切齿地扔了过去。
    李小宝伸手接住，大声喊：“姥姥！你看我妈啊！她还打我！”
    “翠哈！你给我坐下！”丁红之阴沉着一张脸，低声喝道。
    吴翠哈吓得坐在炕边，隔着胡立看着李小宝那张讨人嫌的脸。
    “都给我闭嘴！我来问，问到谁，谁说话！没问到的不许说！”丁红之盘腿坐下，这个时候，炕上应该没有刚才那么热了。
    “胡立，你给我说说，你是什么意思？对小宝是什么心思？”
    “丁姨，我真的没有，是小宝他！我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根本不想和小宝这样的小孩子纠缠的，我们相差十三岁，以后我都是老太太了，人家小宝还年轻，不合适！”胡立很坚决地说。
    “好了，你闭嘴吧！”丁红之又看向李小宝，接着问，“小宝，你呢？这是唱得哪一出？”
    “姥姥，我是真心的！不嫌弃她岁数大！反正她这年龄还能生养，给我生两个孩子就行，至于以后她岁数大了，我养活她啊！谁还没有老的时候啊？只是早晚的事!我不在乎，你们也不用在乎！”李小宝这次说话很正经，没有嬉皮笑脸。
    “我在乎！”吴翠哈又想一巴掌扇过去了。
    “没让你说呢！闭嘴！”丁红之阴郁着，让原本一张白皙的脸看起来有些黑，两条眉毛向下耷拉着，形成了一个“八”字，很久没有看到丁红之这么严肃了，看着还怪吓人的。
    “小宝，你大了，不应该只想你自己的感受了，这个女人只比你妈小几岁，你站在她的角度想一想，也不难理解，谁家娶媳妇不想娶个年龄相当的啊？”
    “能理解！但是不会照着做！我妈在我小的时候，对我视而不见，我可以说是在缺失母爱的环境里成长的，所以我只喜欢比我年长的女人，和比我大的女人在一起，让我感觉温暖！何况胡立姐还长得这么漂亮，我一见到她就无法控制了！”李小宝眼角扫了自己的母亲一下，大言不惭地说。
    “小宝，反正你也大了，今儿我就告诉你！你妈是被你爸李诚实强奸后生下的你，你妈这样做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她没有不要你，已经非常有勇气了！你不能怪她！要怪，只能怪你没有托生个好父亲！”
    “妈！不要再说了！”吴翠哈站起身，大喊着打断丁红之。
    “这个我早就知道！我还见过李诚实，李诚实在城里见过我，他在城里做买卖，我在修理厂打工的时候，他来修车，只是看了我一眼，就叫出了我的名字，因为我们长得太像！”
    “什么？你见过李诚实？不许见他！就当他死了！”吴翠哈更加激动了，开始咆哮。
    “翠哈，你闭嘴!听他说！”丁红之伸手拽住女儿的胳膊，硬把拽着坐到炕边上。
    “小宝，李诚实都说了什么？”丁红之接着问。
    “也没说太多，就说当年一时犯了错，他会负责的!告诉我他公司的地方，还有他住的地方，让我有空去找他！”
    “你给姥姥说说，你去过吗？”
    “没有，一次都没有去！我妈不原谅他，我就不原谅他！”
    “妈妈！呜呜......”李方翠的哭声响起。
    胡立立刻站起身往东屋跑去，李小宝也跟着跑了，剩下吴翠哈和丁红之面面相觑。
    “翠哈，别管他了，让他自己咎由自取吧！孩子大了，管不了，管来管去管成仇，何苦的呢？”丁红之拉着女儿的手，细声细语地说，不似刚才那般严肃了。
    “看着他我就烦！他要了胡立，我就成了胡立的婆婆，这也太别扭了吧？”吴翠哈甩开丁红之的手，站起身。
    “妈告诉你，他们俩等不到结婚那一天，就算结了婚，也过不了日子！你就放任自流，不管他，看他能咋样！你还不信你妈的话吗？那个女人......”丁红之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趴在女儿的耳边悄悄地说。
    “妈，是真的吗？”吴翠哈不置可否地看着丁红之。
    “你看你，我的话还有假话啊？”
    吴翠哈的心里踏实了，不再胡思乱想。
    胡立抱着李方翠走进来，李小宝在胡立的身后，一只手还拉着李方翠的小手，三个人看起来真的像一家三口，吴翠哈刚要发怒，丁红之推了她一下，把她冒出来的怒气，压制住，才没有发作。
    “来，李方翠，过来和姥姥玩！”丁红之居然微笑着接过来李方翠，放在自己的腿上。丝毫没有计较胡立和李小宝的事情。
    “姥姥是公鸡！会笑的公鸡！”李方翠的小手摸着丁红之的脸，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
    “李方翠!不许胡说！姥姥就是姥姥，哪能说姥姥是公鸡？再说我打你的小屁股了！”胡立却听得明明白白，孩子还在说会笑的公鸡，睡午觉的时候，李方翠就一直在叨咕，鸡窝里有一只会笑的公鸡，起初胡立不相信。
    后来胡立自己偷偷去鸡窝看了，真的有一只大红冠子的公鸡会笑。
    “哎呦，李方翠啊，姥姥像公鸡吗？你是说姥姥长得像鸡窝里那只会笑的公鸡吗？”丁红之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李方翠，李方翠的小嘴闭得严严的，一声不敢出。
    吴翠哈从丁红之的怀里抢过来李方翠抱在怀里，大声问：“李方翠，你看我像不像会笑的公鸡？”
    李方翠依然不敢出声，但是摇了摇头，算是对她的问话有一个回答。
    “那屋里的人，谁像会笑的公鸡啊？”吴翠哈接着问。
    李方翠看了一圈儿，目光停留在了丁红之的脸上，不再移动。
    “是姥姥吗？”吴翠哈用手指指着丁红之的脸问。
    “哇......害怕！”李方翠张开嘴巴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