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躺在床上,叶珊思绪纷飞,回想起昨天在坝镇小学的场景,包括与王校长的对话,以及他的表情,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王校长是决心要录用自己的。
是什么,令王校长隔天就转变了态度?!
虽然不知道王校长是因为什么原因,或者因为谁而改变了注意——况且这个部分去查很难查到,查到了也不一定能改变目前事态。
但,既然他的决定可能被某人某事扭转,就有可能被另外一个人或事扭回来!
所以,最快最优解决方案,就是找到改变校长想法的人或事!
从何找起呢?
叶珊的大脑疯狂如就像高速运行的cpu,不断产生新的想法,又不断都被她自己否定……
夜色渐浓,困意上涌,最终她放弃继续思考这个问题,将头埋进枕头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叶珊异常兴奋,她在梦里得到了灵感。
锻炼也不锻炼了,她先是在家里捋了捋思路,然后直奔兽医站,找大伯。
……
事情办得很顺利,叶珊心情不错,下午早早地便去了龙山。
刚到山脚,远远便看到薛阎王的房顶上趴着一个人。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薛阎王本尊。
这老爷子撅着屁股,准备从梯子下来,远远地看见那裤子补丁上不知是花还是字。
叶珊想起一个妈妈讲过,说有人用化肥袋子做裤子,屁股蛋上一边印着“尿素”,一边印着“50㎏”。
不知道薛阎王补丁上是啥字?
这老爷子到底有没有家人?怎么屋顶坏了还得自己爬上去修?
唉,这么想想,他还怪可怜的。
叶珊正浮想联翩,只见梯子的一节猝不及防地断裂开,老爷子踩了个空!
倏忽间,整个梯子向后倾斜……
薛阎王手中空无一物,也抓不到任何东西来稳定……
叶珊感觉心脏一下子蹿到嗓子眼儿,两腿先于脑子飞奔过去。
这六七十岁的大爷,要是从这么高的地方摔到全是石头的地面,其后果根本不敢想象!
叶珊的心跳如擂鼓般狂烈地跳动!
须臾间——
薛阎王身形矫健的在梯子上轻巧一点,梯子前倾,他则顺势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地,动作干净利落。
叶珊目瞪口呆,腿脚缓下来,人也到了附近。
“爷、爷爷,您还好吧?”
老爷子似乎并没想到叶珊会出现,闪烁其辞地“嗯嗯”了一声。
“爷爷,您那是轻功吗?”
“轻什么功,只要敢跳,谁都能跳下来。”
谁都能的吗?叶珊半信半疑。
“那您膝盖疼不疼,我陪您去医院看看?!”
“去医院,你花钱呐?”
这话说得叶珊哑口无言。
但她念念不忘刚刚那个利落的后空翻,总想弄个明白,为什么老爷子如此轻盈?
薛阎王转身开始修梯子,见叶珊杵着不走,便问:
“你怎么下午也来?”
“本来校长同意让我上小学的,结果他又反悔了。所以我……”
叶珊觉得自己意简言赅,重点突出,镇上谁人不知小神童珊珊的事情呢?或许老爷子对自己感兴趣,愿意和自己多聊聊。
薛阎王依然头也不抬,“你这么小就想上小学?”
看样子,这老爷子是真的不清楚。
消息如此闭塞,又住在这么偏僻之处,看来他是一点社交生活都没有啊!
叶珊并不失望,更觉得薛阎王是一个比较安全的聊天对象,即便自己说漏什么,也不怕他会泄露出去。
“爷爷,我真的懂很多!要不你考考我?”
“我考你作甚?”
“如果我不笨,你就收我为徒吧?”
薛阎王猛地抬头,眉间掠过一抹极为警觉的神情,但犀利转瞬即过,他垂下头去,一边敲钉,一边问:“想跟我学修梯子,还是种田啊?”
“爷爷,”叶珊的小短腿往前蹦跶了两步,“我想跟你学功夫!”
……
薛阎王沉默不语,然后拿梯子往地上敲,“梆梆!梆梆!”似乎在试其结实度,更像是在赶人。
叶珊壮了壮胆子,倚仗着自己超幼龄的先天优势,腆着脸皮说:“爷爷,求求你啦!”
薛阎王低头一看,一个小豆丁正仰着脸,粉嫩嫩的小脸蛋肉嘟嘟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自己,眼神里全是渴望,还有一丝可怜巴巴。
对这张脸说“不”,是有点难。
“快回去吧!”他放下梯子,转身进屋,把门一关。
那瞬间看清楚了,补丁上写着“含氮46%”。
唉!
叶珊见窗户未关,踮起脚,喊了一句:“爷爷,如果你真的不会功夫,还是去医院看看哈!膝盖容易受伤!”
屋内,没有回话。
叶珊第二天早上来打太极的时候,远远看到薛阎王在菜地里忙活,腿脚麻利得很。
没武功的人在梯子断裂的瞬间,会有那么敏捷的反应和身手吗?叶珊陷入了沉思,就算是年轻人,也不一定在刹那间会有一个后空翻的缓冲动作吧?
于是,她又开始新一轮追击:
“爷爷,您年轻的时候是不是跳水运动员?”
“体操运动员?”
“爷爷,您别光摇头啊!”
“爷爷,您要关心和善待祖国的花朵!”叶珊指了指自己,“培养祖国的花朵,人人有责!”
……
薛阎王终于烦了:“走走走,去河边玩!打你的花架子去!”
花架子?
叶珊瞳孔微微一变,他说自己练的二十四式太极拳是花架子?
随即露出天真质朴的笑容,反驳:“你不懂,那可是大学老师教的!可以强身健体,才不是花架子!”
这种蹩脚招数,换成任何一个成年人施展,恐怕骗不过老爷子。但使出这一招的,是个五岁小女孩,薛阎王完全没想到这竟然是“激将法”。
他鼻子轻哼一声,不屑道:“强身健体不假,但你虚实不分,打起来跟玩似的,要真和人动手,一推就倒!”
这话一出,叶珊心中便更加有底了,“扑通”一声跪下:“那爷爷就教教我推不倒的!”
薛阎王正在掰黄瓜,被叶珊的猛不防下跪给惊到了。
叶珊自认言辞恳切,神色真诚,加上自己可可爱爱、人畜无害的外表,就不信打动不了这老头!
薛阎王缓过神,呛咳了几声,将手中的黄瓜递过来:“吃吧!”
“谢谢师父!”
“叫爷爷,” 薛阎王冷冷瞥了她一眼,语气中透露出对油嘴滑舌之人的厌恶感:“你这孩子,如果在旧社会,倒是培养千门八将的好苗子!”
叶珊脸一热,装作听不懂,好挽回一点颜面。
“嘿嘿,爷爷,黄瓜很脆!”
“嗯,回吧!”
叶珊无奈,只能悻悻地啃着黄瓜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