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谢明学，许茴低头看了看手机里的那个对话框。
    第一次主动接近他，靠着给男朋友买东西的名义，帮许弈买了一大堆他不想要的衣服，表，各种奢侈品。
    东西送出去后的满足感，奇妙的让人享受。
    有了那个台阶，她对许弈差不多是软磨硬泡，骚扰不断。最无聊之时一天给他发了几百张图片，无数条语音和文字消息。
    随着关系渐近，随着一点点的破冰。
    俩人微信基本每天都会有来往回应，直到她怀疑自己身世，直到一切都被挑明的现在。
    许茴清晰感受着许弈对她的变化。
    她开始有种不敢轻易见他的无措感。
    许弈明天要来燕城进行开业剪彩，这会人或许都可能已经在燕城了。
    她摆弄着手机，来来回回的打字，删除。
    好几分钟后才发出去一条消息：“休息没。”
    许弈：“刚到燕城机场不久。”
    “我去接你。”
    “唐渝在来的路上，我随便在附近找家酒店直接就休息了，你也早点睡。”
    许茴愕然。
    他来燕城，第一个联系的竟是唐渝。睡酒店，不来她家里了。
    许茴抑了抑心里的落差，视线黯了下去，眼眶也有些不舒服。
    开车的苏诗诗也能感受到点车厢里的气氛，忍着脱口而出的问题，闷声平稳继续开车。
    她不理解许茴为什么要做这个鉴定，明明相处上她根本不拿谢明学这个所谓亲妈当回事。被曝光出去岂不是更方便被别人道德绑架？对许弈也必然会形成伤害。
    许茴看向苏诗诗背影：“你想说什么？”
    苏诗诗鼓起勇气：“鉴定结果如果传到网上，会不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你还挺关心许弈。”
    苏诗诗：“网上舆论对他已经那么不友善了，亲子鉴定结果再披露，您一点不担心他会误会您吗？”
    “事实就是事实，并不是想掩盖就能掩盖住的。她第一站就找到了知名主持，知名媒体。我不搭理她，她还会继续利用这件事给我施压，引来猜测讨论不断，我陪她做鉴定，让她拿去广而告之又能如何……”
    许茴没全部说完，也没办法说。
    她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跟许弈没关系，不是姐弟，是二十几年只见过几面有点缘分的陌生人。她连仅有的亲情牵连也会在鉴定后去跟许弈进行解除，她要重新认识他，陪着他，护着他！
    手机响。
    许茴看又是个生号，没有去接。
    她猜这个电话是付海博打来的，她也知道对方会说什么。
    无非是扯姐弟情，闲话多叙。
    她时间虽没那么值钱，但绝对不想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付家。
    付海博连拨了两个，疑惑的看向母亲谢明学。
    他想好要说什么，只没想到电话没人接。
    “妈，你号码是不是给错了？”
    谢明学拿过他手机看了眼：“没错啊。”
    “那怎么没人接。”
    谢明学略有烦躁：“她可能在忙。”
    付海博扶了下镜框：“鉴定结果都出来了，您跟她谈钱的事没？”
    谢明学：“刚见面，怎么好意思提钱。再等等，我最近多去几趟慧心，多关心关心她，关系缓和一点之后说不定不用提，她会主动帮你……你好歹是她亲弟弟，她能帮许弈，肯定也愿意帮你。”
    付海博着急：“我现在资金压力实在太大了，银行里拿不出一分钱来。再耽搁下去，不但资产会被拍卖，还会被起诉，甚至被调查清算……”
    谢明学眉头紧锁。
    儿子公司主要是做地产跟旅游开发。
    受行情影响，加上投资做的不好，全面崩了。
    主要资产已卖的差不多，远远堵不上无底洞一般的债务。近一年多，就没见他轻松过一天。丈夫帮过忙，不止一次，现在也是放任自流，不再管了。
    谢明学：“公司还有多大的缺口！”
    付海博：“债务是三百多亿，停摆的两个项目也还需要至少八十亿才能盘活。妈，你跟她商量商量，就当是我借她的，等项目盘活我马上就能出手……现在是一切资金都套了进去，不抓紧盘活就彻底打水漂了，我真的是不甘……”
    谢明学知道详情，因为那两个项目她也是股东之一。八十亿如果可以顺利维持到运营，运转，是能够在卖掉后一次性的补齐债务。
    她思索着，安抚说道：“等你跟你姐的关系一坐实，银行那边看她面子上也应该还会有点余地。再等等，我找合适机会跟她说。八十亿，对她来说问题不大。”
    付海博心情略松，紧跟着道：“我刚得到确切消息，她在玉衡烟草至少持股了百分之十以上，还有华通网络，哆唻购物这两家巨头公司，也都跟她有些渊源。是通过公司代持，跟慧心文化半点关系都没有……别说八十亿，就算八百亿只要她想，也能随时的变现。她现在的身价只是大众所熟知，一些机构靠着不准确数据预估的……”
    “妈，她真的已经写好遗嘱了吗？”
    谢明学：“这都不重要，很遥远的事。只要以后咱们真心对她，她总不至于会把立场偏到别人身上。”
    付海博：“那小子真是走运，能被许茴这么照顾。”
    谢明学有所思考：“你这边也别闲着，跟许弈多接触接触。关系越近越好，要表现的有点格局。”
    付海博：“我知道怎么做。”
    谢明学：“网上水军是不是你买的？”
    付海博稍有尴尬：“只是委托朋友随便帮忙做个恶人，没想反响会有这么大，连官媒都下场隐喻的针对他……我这也是没办法，想做好人就得有人做恶人。”
    “隐蔽点，别适得其反。”
    “放心，绝对扯不到我身上。”
    谢明学哪睡得着，她为了儿子的事，连当年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都掀了出来，本就单薄的夫妻关系更是名存实亡。
    她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只能寄托在许茴的身上。
    有号码打进了手机。
    谢明学见是国外的号码，并很是熟悉，避开儿子去了一旁。
    对面是个很冷淡的男性声音，字句清晰，淡薄，开口就让她脸有些涨红。
    “好好当个人，既然什么都没付出过，就别再去打扰她，消费她！”
    谢明学手颤：“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羞辱我？”
    章亭蕴古井无波：“羞辱你对我来说提供不了好的心情，我只是要跟你说，她现在有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在她所处的位置上，智慧跟心性样样都不会缺。所谓亲人在她眼中，连陌生人都不如。”
    谢明学：“我不信我的女儿会像她父亲一样，狼心狗肺，枉为人！”
    章亭蕴：“骂我只是你为自己失利的一次算计找个发泄愤怒的理由而已，没有我，你还是那个小城里的姑娘，拼命想要攀爬而找寻不到阶梯。我已经把你带进了我所在的圈子内，帮你解决了你生活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困扰。至于别的，全是个人选择，你选择了赌我会不会心软，会不会负责，我为什么要为你个人的赌博行为去买单！我这辈子唯二的两个遗憾，一个是无法回国报效，叶落归根。第二个遗憾就是你带给我的，你让我这四十年来始终在亏欠一个面都没见过的孩子！”
    “谢明学，我打这个电话只是不想让她因为你去背负世俗意义上的不孝之名。她有她的生活，我不会打扰她，也不希望你这个拿她当筹码的所谓母亲去打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