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静寂了。
卧室单面可见的落地窗外,只有霓虹在一直的亮着,陪着睡不着的人。
许弈辗转。
越睡不着想的事情越多,头也被浅淡的酒意冲的隐隐发疼。
一会替蒋清雨不值,一会心疼明知自私自我的许茴,一会琢磨未来关系如何协调……
有所思,有所梦。
许弈梦到蒋清雨跟许茴闹的很僵,老死不相往来。
他被迫面对着经常被问起的二选一问题,要姐姐没老婆,要老婆没姐姐。
回答的轻巧,真选的时候,情绪拉扯的他连梦都维持不住,骤的睁开了眼睛。
天已经亮了。
更清晰的异国风情隔着玻璃迎面而来,电话也在这时如同闹钟般响起。
许弈从枕旁拿过来,接通。
是蒋清雨。
听她话间到处在关心许茴,问东问西。
跟昨晚许茴的那些话一对比,许弈只感复杂。
小蒋都要拿她当亲姐姐了,担心她精神状况,担心她心情,担心……
反观许茴,不但想拆散她姻缘,心里也真正从未接纳过蒋清雨。
“老公,你那边应该是早晨吧。”
许弈:“对,我一会给你拍几张照片。”
“你咋了?说话不怎么对劲儿。”
“可能水土不服,嗓子有点不舒服。”
“注意身体,别喝酒,少抽烟……”
许弈:“江城挺晚了,咋还不睡。”
“想你,想的睡不着。”
许弈:“那可真是心有灵犀,我也梦到你了。”
“好梦还是坏梦。”
“梦到甜妹当然是甜梦。宝贝,我起床散散步去,你也早睡早起。”
挂断电话,许弈忍着余留的困倦坐起靠在了床头。
不多时,微信提醒来了。
他以为还是蒋清雨,打开才发现不是。
唐渝给他发了张照片过来,她额头上纱布去掉之后的照片。
一道还很明显的疤,在她洁白饱满的额头上显得很是触目惊心。
照片拍的不是全脸,能看出身处环境是卧室。
配文:你得负责。
许弈对她真是挺内疚的。
打算的是在江城多留几天陪蒋清雨,然后去看看她……赶上骆峻去世的新闻,不放心许茴,直接就到了这。
这些天联系的也不多,人都出院了。
许弈:“你想让我怎么负责?”
“拍个视频给我传过来,我发平台上。”
“就这么简单?”
唐渝:“订单突破四万了,梦幻开局,你粉丝贡献不小,应该发个视频感谢一下她们,对公司知名度也有好处。”
“行,一会儿闲了我多拍几个,你看哪个合适就用哪个。”
许弈迟疑了下,接着打字:“会留疤不?”
“你不在国外嘛,顺便给我留意下比较合适的祛疤药。要是祛不掉,我只能被迫以身相许了。你害的,你必须承担责任。”
许弈听出是玩笑,心情松了些。
“行,帮你留意着。”
起床,刚要洗漱换衣,卧室门先被敲响了。
许弈穿上裤子,衬衣扣子都没来及全扣好,就过去开了门。
门外是脸色偏冷淡的许茴,胳膊上放着好几套衣服。
有休闲男士短裤,有t恤。有西裤,衬衣领带等等……
她不等许弈说话,一股脑塞到了他怀里。
许弈眼看门被重新合上,抱着一堆衣服愣了。
这衣服显然都刚买的。
才几点?
大早上的这城市服装店都开门了么?
也没多想什么,走回去挑了套比较休闲舒适的换上。
换完,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剩下的两三套标牌都没摘掉的衣服,迟迟的没从房间离开。
这个世上只有她对他能做到这么心细。
吃的,穿的,住的……
他赶来的匆促,以为不会待很久,就啥也没带。
昨晚还喝酒了,她喝的不少,没想能起这么早……这衣服尺码跟风格,一看就是她亲自选的。
许弈起床后还越想越气,气她昨晚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换好衣服就气不起来了。
是自己先嘴贱的,说不介意她矫情自私,让她有话直言……她真直说,他反而不敢听了。
去客厅,见只有苏诗诗在打扫昨晚吃饭剩下的残羹。
她自然就转去了许茴卧室。
人这会正在梳妆台前。
镜子反射下,脸色素白清丽。像要补妆,又没啥动作,只坐在原地。
许弈朝她走了过去:“大早上你哪买的衣服?”
许茴:“在这边有朋友。”
见她把头发散落,要重新梳头,许弈自然先一步拿过了梳子:“我帮你。”
许茴不习惯:“你突然跟个狗腿子一样殷勤,又有啥事!”
许弈自顾忙碌着:“要不要盘起来?”
“你还会盘头发?”
“会。”
“都给谁盘过?”
“你第一个。”
许茴莫名被逗笑:“你这话骗骗小蒋就行……哎呀,丑死了。就散着吧,下午找时间我去做一下。”
许弈也觉得盘的有点像个大丸子,不符合她穿着和气质。
只能弄散,再给她梳理顺。
许茴看他动作小心,耐心,自然,目光也随之柔了些:“我昨晚断片了,无论有哪不合适,不准记心上。”
许弈:“你猜我信不信你断片?”
许茴侧转身,仰头跟他对视着:“你把我气的一晚上没睡着,我就想多喝点酒,跟你又没关系,你耍哪门子脾气?”
“我没耍脾气。”
“没气往外跑啥,想去哪?你又不是五六岁,动不动离家出走!”
“什么离家出走,我是准备去给你买酒。是你误会了,非拦着我。眼泪在眼眶里悬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咋欺负你了呢。还有,你没睡着,我还没睡着呢……以后我是不跟你一块再喝酒了,喝起来没个节制,再喝点肯定耍酒疯……”
“你给我闭嘴!”
许弈看她要打人,提前躲了下:“蒋清雨早上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安慰你别被那些舆论影响,让我关心你,照顾好你……许茴,你再看看你……”
许茴转身捂住了耳朵。
这弟弟是真不能要了,姐都不叫了,叫许茴。
越不想听他提什么,越提什么。
酒后的事就是酒后,醒酒不提是道德。
许弈在她捂住耳朵的时候也不说话了,肚子有点疼,忍笑忍的。
不想听,捂耳朵。
这不三岁小孩才干的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