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接触到了几本庄子的书,我一下迷上了庄子的思想,爱上庄子的逍遥,爱上他对世俗异眼的不在乎,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从那时起,我喜欢畅想各种各样,天马行空的东西,我喜欢在草坪上睡觉,热衷于在下雨天时淋雨,因为这样能让我清晰感觉到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让自己远离那种阴霾境地。
有一个成语叫否极泰来。
上了高中后,我认识了新的朋友。
方小玉,陈梓秋,她们不像旁人,对我脸上的胎记抱有异样的目光,她们把我当成了正常人对待,我得到了真真正正的友谊。
我还喜欢上了一个男生,他叫陆平安,长相俊朗,成绩优异,性格温和友善,不仅如此,他好像还天生对我抱有好感,是他把方小玉,陈梓秋介绍给我当朋友,每当有同学对我施加恶意时,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瞪向对方。
我脸上存在的胎记,注定我和平安的一切都是幻想,高二学期小玉梓秋和平安好上了,哪怕早有预料,但心中仍不免有些失落,而且我无法理解,小玉梓秋这么优秀的两个女孩,为什么甘愿倒贴平安,甘愿两女侍一夫?
未等我多细究,家庭的麻烦又随之而来,高三上学期,爸爸染上赌博致使家里欠了一大笔钱债务,老爸老妈停了我的生活费,却依旧放纵妹妹大手大脚的花钱……
身为大女儿。
在家庭面对困难时挺身作则是应该的。
但父母的双标让我的心脏如有万千银针穿透般难受。
有一晚,我梦到了奶奶临别前对我的叮嘱,‘小玲,忍一忍,等长大就好了’……我想起自己距离高考只有一步之遥,等我考上985大学,父母一定会对我改观。
我如是安慰着自己,天天依靠吃方便面,艰难度过高三上学期,可下学期尚未开始,我妈就告诉我,她不会给我钱念大学。
真的,那一刻。
我的天像是塌了下来!
勤勤恳恳学习十余年,结果倒在了最后一个关头。
那几天,我的负面情绪达到了制高点,我想过在家里的天台纵身一跃,也想过用刀片割破手心,想着以此报复父母对我多年来的偏见。
可每一次,我的求生本能都压过了求死的欲望,我身体每一个毛孔都在在告诉我,我不想死,我还想活着!
新学期开学一个月,老师来家访了,爸爸又提起家里欠了赌债,家里没钱,明里暗里地说供不起我上大学,但讽刺的是,妹妹她当天买了一套化妆品回家,价值八千多块,足够我大学一年的学费!
那一天,我体内的反抗基因又涌了上来,在班主任离开后,我和爸妈大吵一架,我把这些年他们的偏心与偏爱都宣泄了出来,我妈震惊了,她好像想不到平时安安静静,逆来顺受的我居然也会发脾气。
而我爸……
他扇了我一巴掌,也把偏爱妹妹的原因告诉了我。
妹妹受溺的原因,是因为他在妹妹半岁时,带着妹妹去算过命,老道长说妹妹是财星,能带旺家里的财运……
爸爸还说:他之所以会赌输,全赖我是忌神,是灾星,说我害得他输了钱,所以我不配上大学,得老老实实去工厂打工,帮家里偿还债务。
那一瞬间,紫砂的冲动蔓延全身上下,每一处毛孔,我十七八年的漫长人生里,这是我头一次拥有那么强烈的求死欲望!
当晚,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我站在学校的天台,一跃而下,血溅数米,鲜血甚至溅到了路过的平安身上,学校通知了我的父母,爸妈来到校方只是一脸冷漠地签了字,找人拉我的尸体去火葬场焚烧,然后就回家给妹妹庆祝生日了。
而见证了我坠楼全程的陆平安,却高考失利,郁郁寡欢,带着血色的心理阴影度过余生。
我的死没能报复父母。
反倒是牵连了无辜的陆平安。
我恨之人得偿所愿,我爱之人郁郁终身。
醒来后,我想通了许多道理,我终于知道奶奶为什么直到死,都没有离开这个给她带来无数苦难的家!
她像是一头被木栓捆住的大象1,从小习惯了捆绑,从小认为自己无法反抗,生来就该逆来顺受,无形之中给自己套上了思想的枷锁!
我也明白了奶奶为什么要让我忍一忍,跟我说长大就会好,因为奶奶从小就是在忍耐中度过的,她理所应当地认为我也该忍!
当然,我也没有嘲讽奶奶的资格。
因为我跟奶奶一模一样,始终没有冲破这个牢笼的勇气!
我憧憬着庄子那般不在乎外人异眼,自由自在的生活,却因为小玉梓秋两女侍一夫而感到困惑与不解,可小玉梓秋两人不惧世俗规律和平安在一起的决定,不正是我所盼望的自由吗?
许是在梦里死过一次,我不再把父母的话当成圣旨,我开始思考如何在暑假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挣足一年的学费与生活费……
好笑的是,平安似乎都把我在班上的沉默寡言,望天发呆当成了对前途的迷茫以及踏上不归路的前兆,中午我在班里吃泡面的时候,他主动坐在我旁边,强塞我火腿肠,还跟我讲冷笑话,想拉近我们之间的话题。
这家伙真不知道自己的魅力有多大吗?
虽然我理解了平安和小玉梓秋的三人关系,但不代表我会横插一脚,我在尽力疏远和平安的联系,免得自己控制不住对平安做出点超出友谊的事情来。
谁知道平安不依不饶,晚自习还约我去操场散步,跟我说他是抖影老总,拼夕夕老总,还说要包起我大学四年的学费,更是傻乎乎地配合我表演,说‘我们分手吧’。
我这辈子能有这三个朋友……
真好。
……
……
1木栓大象故事:当大象还是小象的时候,被一根小木桩拴住,由于力量不足,小象无法挣脱木桩的束缚。随着时间的推移,小象长大成为大象,却仍然被拴在那根小小的木桩上,因为思维惯性使它认为自己无法摆脱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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