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石墩就是大玉海!”
张永侧过身一脸的不可思议,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陛下,这石头是大玉海?”
黄锦忍不住问道。
他在成为朱厚熜的伴读之前,也曾在内书堂学习。
这大石墩一直以来就是诸位教席的座位,怎么可能是蒙元的镇国之器!
“绝无虚假,就是此物。”
朱厚聪伸出手指轻轻一弹,清脆甘爽的声音在内书堂内回荡。
“南阳有玉山,山山出碧玉。”朱厚熜指着大石墩缓声道。
“王震之音,正是南阳独山玉!”
闻声而来的内书堂监管宦官,更是大呼侥幸。
他原本打算将这几块石墩移到西华门的御用监,换几块汉白玉的来填充内书堂。
如今要是这么做了,可就是真正的暴殄天物。
邵元节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古朴大石墩。
这东西单凭肉眼来看,绝对无法让人联想到大玉海。
渎山玉海是用南阳独山玉所做,这玉虽不是翡翠,但其中佼佼者翠绿色的硬质可与翡翠媲美。
非羊脂白玉,但论玉质细腻,丰腴可人,与白玉不分伯仲。
大玉海更是南阳独山玉中的精品,用一整块黑质白章的玉石精雕细琢而成。
口呈椭圆形,周身雕刻波涛汹涌的大海。
和邵元节定睛一瞧,这大石墩上是黝黑光滑可见,哪里有什么浪涛翻滚漩涡激流。
更何谈传说中的龙、螺、鹿、马等动物。
看出了众人的疑惑,朱厚熜轻声道。
“成化年间,此物被宪宗命人用墨泥浇筑,后来又抬到了司礼监,世人才难寻踪迹。”
张颜頨一下就想到了龙虎山的某一则祖师记载。
“成化年间,帝令百军犁庭扫穴,千里异族为之一空,怨煞之气交结以镇物降之。”
他看了一眼邵云节,后者微微地点了点头。
“用蒙古的镇国神器,来镇压异族的反扑血煞,这想法可真是……”
邵元节摇了摇头,赶忙将某个大不敬的念头甩出脑海。
“陛下,这墨泥封物需晒足七天日中之阳,才能将大玉海解封。”
“嗯”朱厚熜颔首:“那两位道长就将这大玉海搬到朝天宫去吧!”
“谢陛下!”
邵云节难掩脸上的喜色,像这样的宝物他也没有见过几次,更何况用它来炼丹。
没错,邵道长打算用着大玉海来水法炼丹。
说不定能品一品,当年忽必烈喝酒的那股味道。
朱厚熜言罢就走到了附近的方桌前,随手翻看起了桌上小宦官们的课业。
下方的小宦官中却有一人脸色立刻煞白,头低得更深了。
翻着翻着,朱厚熜。无意中看到了文件中的一张纸?。
“写书今日了,先生莫嫌迟
明日是假日,早放学生归!”
朱厚熜笑了笑,又想到明日就是重阳。
他抬头对着众人朗声道:“明日重阳,朕要陪两位太后一同休沐,内廷也早半日放假吧!”
“是!”麦福应道。
后者用眼神示意张永,张永虽然不知道陛下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但他也立刻应声道:“内书堂,也当早半日放假!”
朱厚熜微微颔首,他温和的目光扫过了下方的小宦官。
“尔等好生勉励,日后当为栋梁!”
他轻轻一挥手,张永瞬间明白的意思。
他带着一群小宦官鱼贯而出,只留朱厚熜人还在院内。
“邵道长,朕之前托你炼制的丹药可有眉目了?”
邵元节赶忙行了一礼,沉声道:“不瞒陛下,这丹药最难的地方还在于药效把控,要做到陛下的期望仍需一段时日!”
“好!那朕就静候佳音了!”
邵元节含笑:“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张颜頨嘴角一抽,听着两人的对话忍不住感慨,京城的兔子又要遭殃了。
朱厚熜等人先行离开,两人留在院中面面相觑。
“陛下也没有说让我们怎么把这东西拿回去?”
张颜頨眉头紧锁,在大玉海的四周走了几圈。
“不行,夜长梦多,就劳烦师侄你把这东西扛回去。”
“嗯?”张颜頨一展自己身上的道袍,满脸的不可思议。
“师叔,让我去?”
邵元节轻哼一声,“除了你,难道要让师叔我这个老人家去扛吗?”
张颜頨:“……”
去年他还曾经见过邵元节,单手降服了一只吊睛白虎。
就这,就这还算是老人家。
但被后者目光一扫,这位龙虎山的年轻当家人,也只能发动内力将就千斤的玉海扛在了身上。
道家功法中正平和,很少有刚猛霸道的内功。
但张家独传的龙虎真丹功却是其中的一个例外。
号称到了大成之境,有一龙一虎之力!
他虽然已经到了宗师之境,龙虎真丹功却连小成都还没有达到。
但即便如此,也能够催动罡气举起千斤之物。
毕竟,真龙和神虎可是能推山裂海的存在。
就这样在一路莫名意味的目光中,二人回到了朝天宫。
“就去到东边的小院吧!”
“啥?”
张颜頨是真的不淡定了,这样的宝物随便丢在院子里,也不怕贼人惦记。
“哼!就这玉海现在的样子,是个贼偷了脑子都有问题!”
“轰”
大石墩稳稳当当落在地上,张颜頨甩了甩手问道:“师叔,你说陛下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点出了这件宝物,会不会引来麻烦啊!”
邵元节摇摇头:“麻烦?那叫自投罗网!”
他斜眼看了一眼地上的大石墩,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帝王之物为震器,即使只是一根烂木头,也同样能贵不可言!”
他一甩道袍顺势坐在了石墩上,长叹道:“正如武当山的那卷残卷,并非因为它历史悠久而价值连城,而是写它的那个人如龙如仙!”
张颜頨:“……”
即使是好脾气的张天师,也忍不住翻了白眼。
说夜长梦多的是你,说他不重要的也是你,张颜頨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月亮渐渐落下,浓黑的墨色驱逐了清冷的月光,大玉海无言地落在院子中央。
一连五天过去,随着烈阳暴晒玉海中央的凹槽也逐渐显现。
现在这东西,就像一个特制的大陶缸。
张元日常来串门,又从邵老道那里顺了几颗丹药,不经意间来到了小院。
他一眼就瞧见了这个大石缸,迫不及待地上前用手敲了敲。
“好!这声音好得很咧!”
张元一张嘴裂开大半,他已经能够想象用这东西腌出来的咸菜有多香。
他四下看了一眼,走到玉海旁用一只手抬了抬。
玉海纹丝不动。
微风拂过,几片枯叶在半空中打着旋,飘飘悠悠落在了玉海里。
张元有些尴尬,双腿迈开两只手一发力。
还是不能动着玉海分毫!
这倒是激起了张元的好胜之心,使出了真武除魔诀。
罡气激荡之间,用一个玄武负碑的姿势,将着玉海扛到了身上。
一步一步,他迈开腿朝邻近的真武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