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要让他们这些小部落放弃战马，改为饲养牛羊吗？
    虽然也不是不可以，但总归也得等到来年。
    但关键，往年的这个时候，都是他们最重要的一个季节！是他们部落力量最为强盛的！
    因为此时他们的畜群经过夏季的滋养，体壮膘肥，食物资源也最充足！
    也是发动战争，以获取生活物资、奴隶、牲畜和其他财富的最有利时机！
    而秦人，可能因为农忙结束而有所松懈！
    这个时候不对秦人发动攻打和抢劫的话，等到了冬天，他们很有可能就活不下去了！
    由于严寒和暴雪，草原上的牧草难以获取，牲畜很容易因为饥饿和寒冷而大量死亡。
    除非迫于极端困境，他们可能会进行小规模的掠夺以补充紧缺的物资，但通常情况下，他们都只能寻找较为避风的山谷进行定居，减少活动以保存实力，并依靠事先储备的物资过冬。
    所以！
    小部落的首领们全都焦虑无比。
    你们这些大部落与秦人交易的腰包鼓胀，仓库满盈，几乎什么都不缺，连过冬的衣物都比往年更加厚实暖和，不用交战，不用死一人就能安安心心过冬。
    而我们呢？
    我们这些小部落，现在还一无所有呢！
    每年就靠这个时候去抢劫秦人呢！
    头曼单于看着神情各异的大小部落首领，显然也猜到他们的想法，这也正是他这次召集他们过来的原因。
    与秦人这次的大规模交易，好处显而易见，军事战略的调整已成必然。
    他深知，持续的战争虽然能彰显他们胡族的勇武，但也会消耗部族的元气。
    如果通过贸易就能够获得稳定的利益，不仅能改善族人的生活条件，还能积蓄不断力量。
    但潜在的危机也不能忽视，一旦利益分配不均，那些资源少、不断被边缘化的小部落可能会心生怨怼。
    若这种不满的情绪得不到妥善处理，极有可能让好不容易联合起来的部落再次分裂。
    “我明白你们的忧虑。”
    头曼单于的声音沉稳而有力道：“秦人重金求购我胡族羊毛，此乃天赐之机，可使我族财富倍增，安然过冬。”
    “然而！我胡人之魂，在于马背之上，战马是我们驰骋草原，守护部族的利剑，若为眼前之利忽视了战马的养育，长远来看，必会削弱我族实力。”
    “因此，我允许各部落适度扩大羊群，但必须确保羊群的增长不影响到战马的数量！”
    “你们也要严格督查，保证每户人家在增加羊群的同时，保留足够的战马，以确保我胡族的军事力量不受削弱！”
    “其次，我们也要借此机会，用秦人之金，铸我胡族之剑。”
    众首领听后，纷纷表示将严格遵守单于的命令。
    “单于英明！您的决策如同草原上的北斗，我们呼衍氏必将遵循您的命令，确保战马的养育不会被忽视！”
    “对！我兰氏也保证绝不会因一时之利而减少战马的数量！”
    这时，一位部落的首领忽然开口说道：“单于，我族眼线传来最新消息，长城沿线，尤其是九原郡方向，秦人人数锐减，修建的速度也大大放缓。这……是不是可以趁此机会大干一场？”
    毕竟现在是他们最强盛的时候啊！
    他的话音刚落，穹庐内便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
    有的首领表示赞同，“我赞成！反正能卖的都已经卖了，现在不打更待何时？”
    “此举过于冒险了。”有首领则摇头叹息，贸易带来的好处实在是太大了。
    打仗？
    那可是要死人的！
    而他们部落人口本就不多，不划算！
    其他得到极大好处的首领附和道：“没错，我们胡族之所以能在草原上屹立不倒，不仅仅在于我骑兵的强大，还因为我们懂得审时度势、把握机遇。”
    “现在，与秦人的贸易关系正处于一个稳定的阶段，我们能够通过贸易获取所需的物资，用他们的财富提升我族实力，未尝不是一种更为明智的选择。如果贸然发动战争，很可能会破坏这种平衡，让我们陷入不利的境地。”
    头曼单于眉头紧锁，沉默片刻后，说道：“长城于秦人来说，是一道防线，但对我们胡人，它不过是一堆土石。现在防线那边人数锐减，或许是天赐良机，但也可能是诱饵。”
    说到这，他顿了顿，似乎是在考虑，好一会才继续说道：“这段时间以来，交易带来的利益极为显着，贸易关系也趋于稳定，短期内我不希望看到有部落与秦国产生冲突。”
    “我们应该像狼群一样，不仅要学会追逐猎物，更要学会守护和培养自己的领地。”
    “我已经派遣了最聪明的使者前往秦国，他们将带去我们的诚意和我们的要求。我们不仅要盐、茶，还要更多的粮食，甚至……武器！”
    更多的粮食？
    甚至武器？
    在场的十几个部落首领全都震惊了。
    丘林氏首领更是咽着口水，有些急切的问道：“单于，那我们如何确保秦人会同意我们的条件？他们可是一直视我们为敌。”
    头曼单于哈哈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狡黠，“我们当然要给他们一些他们无法拒绝的东西。”
    “比如可以承诺减少边境的摩擦，甚至可以帮助他们稳定边疆，让秦人能安心地耕作他们的土地，但作为交换，我们要求更多的贸易和武器。”
    说到这里，头曼单于的语气变得更为严肃，“记住，我们的目标是让胡族在草原上永远屹立不倒。”
    “而现在，西部边境的月氏，东部的东胡，居然胆敢两面夹击我们！”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们胡族确实在东胡和月氏的夹击下处境困难。
    “还有那小小的乌孙，居然也敢跟我们争夺草原。”
    呼衍氏听罢，猛地一拍大腿，激动的说道：“单于英明！若我们能与秦人成为盟友，不仅能获得更多财富，还能借助秦人的力量，打破这两面夹击的局面的同时，扩大我们胡族的领地！”
    “如此一来，我们不仅能有更多的草原，还能养更多的战马和牛羊！”
    ……
    注：匈奴人既以“匈奴”自称，也使用“胡”作为自称，意为“天之骄子”，并且带有一定的自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