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顾绫雪上课的同一时间。
    远在一千公里外的北方的高原上，一片金黄与褐色交织中，成群的牛羊在牧民的驱赶下缓缓移动，它们低头啃食着已经略显稀疏的牧草。
    饱经风吹日晒的牧民们驾驭着剽悍的骏马，手持长鞭，不时地发出吆喝声，指挥着畜群的行进方向。
    远处，一顶顶帐篷在草原上错落有致地排列着。
    帐篷周围，身材魁梧、穿着兽皮大衣和马裤的男人们肩扛手提。
    有的正忙着整理畜群，细心观察着牛羊马的状态。
    有的正用力的抡起木槌或石槌，修补着因风雨侵蚀而损坏的围栏。
    还有的正专注的制作放牧、狩猎所需的工具和武器。
    帐篷内，同样穿着以动物毛皮制成的长袍的女人们也在忙碌着。
    她们或在将新鲜牛奶加工成酸奶、奶酪以及黄油等，或在用牲畜的毛皮制作衣物、帐篷和其他生活用品，或将新鲜的肉类切成小块，准备晾干或腌制起来。
    所有人都在为即将来临的凛冽冬季做着充足的储备。
    更远处阴山一侧。
    一座规模庞大的，由由穹庐（帐篷）和临时性建筑组成的营地中，也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这里是匈奴王，头曼单于的苑囿，以头曼城为中心，规模足有八万平方米以上。
    此时，来自呼衍氏、兰氏、须卜氏、丘林氏等各个重要部落的首领们正骑着高头大马，身着厚重的皮革制成的战袍，佩戴华丽的青铜饰品，率领各自的随从队伍，朝着头曼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近来各部落都因为与秦国的大规模贸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作为第一代单于，匈奴部落的最高统治者，头曼单于发出集结号令，命令各个部落首领前往头曼城参加大会。
    为了显示对单于的忠诚和对联盟的支持，各部落在收到传令的第一时间便带着自己的精兵强将，历经多日的长途跋涉，日夜疾驰，才终于在今日全部抵达。
    夕阳下，这些部落首领们被在侍从的引导下，陆续步入了单于专用的大型穹庐。
    厚重的羊毛地毯铺设其上，柔软舒适，琳琅满目的金银器具、镶嵌宝石的酒樽和雕工精细的骨雕摆件，无不彰显出单于的富饶与权威。
    帐内早已备下了盛宴，空气中满是炭火炙烤的羊肉以及种酪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但没有人落座，这些部落首领们按照各自所属部落的实力大小排列着，彼此间一边低声交谈，一边等待着单于的到来。
    不多时，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性在侍从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在这瞬间，原本的低语声便戛然而止，所有首领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这位草原上的无上主宰，齐刷刷的举起了右手，掌心向外，一边行礼，一边齐声说道：“像天一样高的单于，愿天神永远护佑您及您的部落！”
    说着，还逐一呈上了各自部落的特产或礼物，如稀有的兽皮、珍贵的宝石或精心制作的工艺品等。
    “感谢各位，也愿你们的部落同样得到天神的眷顾与赐福。”头曼单于面带微笑，一一审视着这些礼品着，一边点头赞许，一边也回赠一些礼物，以示对这些首领们的赏识。
    当所有的献礼和回礼都完成后，单于落座于宝座上，各首领们也随之入座。
    头曼单于的目光如同鹰隼般犀利，在诸位部落首领脸上一一掠过，开口说道：“我看到了你们的忠诚和力量，今日召集各位前来，是为了商讨我们与秦国的贸易事宜。这关乎我们胡族的未来，我们必须团结一致，保护我们的草原和畜群。”
    “现在，我想知道，我们各部落的收获如何？你们都卖了多少羊毛给秦人？”
    这话一出，穹庐内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各部落首领们面面相觑，没有人立即回答这个问题。
    卖了多少？
    咳，但凡能卖的，全卖光啦！
    而且，不光卖光了羊毛，还顺带着卖了不少的牛、羊、狼等各种野兽的皮肉！
    终于，呼衍氏的首领率先打破了沉默，尴尬而又无奈的说道：“单于，秦人出的价格实在是太高了，我们的族人都因此而受益，所以……卖了，卖了九成……”
    兰氏首领也开口了，声音中带着激动，但也透露出无奈，道：“是啊，单于，与秦人的交易让我族得到了大量的盐茶和粮食，这是我们族人生存的关键物资，我们需要这些，尤其是在漫长的冬季即将到来之际。”
    没办法！真的没办法，秦人的高价实在太诱人了！
    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当时真的就是头脑发热，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甚至还非常懊悔羊群饲养的太少了！要不然还能再多卖点！
    当然了，他们现在也不后悔，甚至接下来还计划着扩大饲养规模，增加羊群的数量。
    毕竟羊毛剃了还会继续长，那可是源源不断的财富啊！
    而且实在剃不了了还能杀了吃肉，简直一本万利！
    就在这时，一些偏远的小部落首领站了出来，因为资源有限，他们在这一次的大规模交易里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几乎没有得到任何好处，于是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满与焦虑，说道：“秦人此举，看似公平交易，实则用心险恶！”
    “他们故意诱惑我们大量饲养羊群，牧草日益短缺，最终将影响到我们的战马饲养！”
    “战马，那可是我们胡族的腿！若战马因牧草短缺而衰弱，我们的实力岂不是大大削减！？”
    另一个小部落的首领也愤慨的点头附和道：“是啊单于，秦人明显不安好心！或许他们正期待着我们因短视而自弱，到时候，我们还能凭什么来抵抗外来的威胁？”
    他们所在的地区水草本就稀薄，穷得要死，只能勉勉强强能够养活战马，哪里还有多余的牧草来饲养牛羊？
    反观那些大部落，他们拥有广阔的草原，水源丰富，牧草茂盛。
    就算扩大羊群和牛群，战力也不会减弱，反倒还会越来越富裕！
    难道要让他们这些小部落放弃战马，改为饲养牛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