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镜中女
作者:橘逢   神武士们最新章节     
    在还能被称之为清醒的那前一刻,朝云昔感受到,在自己身体上发生了一种,久久未能经历的感受,那种感觉化作一种似乎要将他的灵魂带入进,什么其他人的人生当中。
    没错,就像是自己曾经在睡梦中阅读了一段又一段的他人的人生一样,即便这样的经历已经很久都没有再体验了,可如今,却随着它又一次的出现,在向朝云昔宣告着,他依旧还保留着这份能力……
    眼前的景象,很明显已经不再是现实生活当中有可能看见的,在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入了梦境之后,名为“自己”的意识,也逐渐开始消散……
    接下来,是完全的另外一个人的记忆。
    ……
    我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用我能想到的最直白的话来讲,就是从一个时间开始,就一点都不想在家里待下去了。
    并不是因为什么单纯的和家里人关系不和,这种常见的简单原因,反倒是,我觉得自己和家里的老爸,没有一点会让我们吵起来的因素,用“相敬如宾”来形容我们,应该是再合适不过。
    我只是,比起这里,觉得在外面,和朋友们在一起,才更像是我的归宿,比起这个看上去能为我遮风挡雨的地方,我反倒是觉得在外面风餐露宿的生活,更能带给我一些“家”的温暖……
    现在是暑假的时期,意味着我有很多的时间可以用来做各种自己想做的事,尤其是,今年恰好是我初中刚刚毕业的一年,清闲的时间就更是过剩,好在,我有着一群,无论怎么消磨时间,都不会觉得烦的朋友们。
    他们有的,已经是早早就辍学的社会青年了,有的则还是和我一样的初中生,但是大多数成绩都相当不好。
    女生在这其中是少数,可能算上我,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这样看来,我在他们当中,似乎是个格格不入的异类,但现实并非如此,我倒是觉得,自己融入这个朋友圈融入得很好。
    而至于我们相遇,成为朋友的契机……
    这就连我自己也不清楚了,大概有个模糊的印象就是,有一次我天色很晚才离开学校,那时候不光是学校里,就连学校门前的大街上都没剩下太多人,而这群和我年龄相仿的少年们,帮助我赶跑了一群,试图找我麻烦的混混。
    在那之后,我们就逐渐熟络起来。
    我不想说什么,他们和给我的第一印象不同,虽然大多长得和打扮风格,与那些混混无异,但是在了解了他们之后,最初就让我感到惊讶的是,他们甚至会请求我这个“优等生”,在课余闲暇的时间,去教一些他们最基础的学校学来的知识。
    认识的久了,差不多,我就都听闻了他们每个人的经历,大部分人,不是单亲家庭,就是纯粹的孤儿。
    这和我,也是一样……
    我的老爸是个医生,他是个会上夜班的家伙,平时,我们基本上不会产生任何一点交流,到底是为什么呢?只是记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也许是看我自己一个人,也能照顾好自己,他还有工作要忙,也就没有什么再去和我多说什么话的必要,谁知道呢,毕竟我也没有问过,而且单独拿这个事出来问上一番,感觉也蛮蠢的。
    在我很小,几乎还记不清什么事的时候,妈妈因为车祸去世了,对妈妈的印象,也只有在家庭合照当中,那个露着让我陌生笑容的女子。
    似乎是为了纪念妈妈,我并没有跟老爸的姓,而是跟我已经去世的妈妈的姓,姓苏。
    放了暑假,清闲的时间增多,如果是还保持着原本上学时的那种作息,就势必要和老爸产生一些,会让我感到后怕的压抑的交流。
    一方面是为了避免这个,另一方面是对于我这多出来的时间,也可以用来和朋友们在一起度过,我也就因此,改变了自己的作息。
    我的朋友们自从我毕业了之后的这段日子,都保持了一个昼夜颠倒的作息,最近他们一起找到了个夜场酒吧保安之类的工作,于是也只能在这个时间和我见面,白天的时间,对他们来说才是难得的休息时间。
    虽然他们工作的地方,对我个人来说,有些难以接受,我本不是那种会涉足,甚至是靠近那种地方的人。
    而朋友们,也是很能体谅我,不知为什么,似乎他们十分珍重和我之间的这段感情,而我,又何尝不是呢……
    在他们工作的时候,我会和其中的几个女生在一起,她们大部分都是和我一样的初中生,只不过学习成绩一直不好,但姑且也算是过完了这三年的初中生涯。
    可能对她们来说,要面对的就是不久之后,必须要和这些男生一样,找上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而我,则是会和他们走向完全不同的高中的道路。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他们之中也有一个人,是个男生,头发染得黄黄的,光是他的样子看上去,给人的第一印象,绝对就是一个相当桀骜不驯的小混混,但现实却并非如此。
    我依稀记得,当初在我被人纠缠的时候,第一个挺身而出的人,就是他。
    虽然当时,在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也是和那群家伙一起的,也是那其中的一员,现在想来,自己也是落入了一个刻板印象当中了。
    他家里经营着一个小的卖书报的店铺,只有一个妈妈,似乎他也是跟我一样,随了妈妈的姓,姓雷,叫做雷鸣。
    他爸爸的情况不太清楚,我也是没有鼓起勇气问出来,只是知道,他的家里除了妈妈之外,还有一个弟弟,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家里明明经营着一个小的书店,却还要让他早早地辍学出来四处工作的原因。
    他和其他人不同的是,工作和娱乐之余,找上我去帮他辅导功课之类的,最为频繁。
    他向我透露过,虽然自己只是读了两年初中就辍学了,但是这是出于家里的生计考量,毕竟自己还有一个弟弟,而就他自己而言,他却还有一个远大的梦想,那就是有朝一日,依靠自己去考上一个成人大学。
    为此,就需要在现在也要好好学习相关的知识,我也是很乐意去帮助他,去向他的这份梦想更加靠近。
    作为回报,他向我提供了他家的小书店,我可以在他家的书店里随便看书,就算是借回去也没关系,等看完了还回来就好了。
    而且他的妈妈,也是个非常平易近人的阿姨,每次看见我的时候,也都表现得非常亲切,我没有妈妈在身边长大的经历,甚至就连爸爸,随着我一点点的长大,也变得有些……形同陌路,所以我常常在某些时候幻想,如果我的妈妈还活着,又会不会像雷阿姨一样呢?
    于是,这段时间我们的活动内容,就变成了现在这样,每天睡到晚上七点左右醒来,这个时候我家的老爸已经去上夜班了,我就会跑到雷鸣家的书店,去和几个和我一样的女生集合。
    我本来,是没什么会自己看课外书的习惯的,最多也就是看看一些老师推荐的古今中外名着,但在几个女生的推荐下,我便开始沉迷起了各种各样的少女漫画,那简直像是为我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虽然我出于一种不知道怎么样的执拗,还是在一开始有些羞于让其他人看见自己看着这样的书,但时间长了,我发现恰恰因此,我和身边的女生朋友们有了更多的共同语言,也就逐渐开始少了几分这样的羞怯感。
    更甚至于,雷阿姨自己也是个少女漫画的忠实爱好者,每次甚至会一脸青春洋溢的表情,简直就像是个我的同龄人一样,给我推荐一些我所没有涉及的系列。
    倒不如说,店中会有这类书籍的售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雷阿姨自己的爱好。
    等到每天晚上十点钟左右,雷阿姨家的店也就到了关门的时间,虽然雷阿姨说过很多次,我可以就那样留下来的,因为她从我口中,略微得知了一些我家里的情况。
    但是我还是始终没办法拉下来脸面,每次到了书店快下班的时候,我都会主动带着和我一起来的几个女生朋友,主动地向雷阿姨告别,然后离开,去我们要去的另外一个地方。
    这个时间过后的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在酒吧上班的男生们都下班了,他们的工作是分成三班倒的形式,他们选的是下午一点半到晚上十点半的那一班,也是相对来说最为轻松的一班,虽然挣得有点少,但能给他们留出更多的“黄金时间”用来做更挣钱的工作。
    比如说,接下来就马上要开始的,晚上11点开始的大排档的服务员。
    最开始,我们女生也只是试着和他们一起做些帮工,时间一长,也就逐渐在那个地方算是做兼职下来了。
    每天到早上的六点多,快七点,就算是我们的下班时间,虽然在这期间,老板会请上我们几串我们已经看“腻”了的烤串什么的,但毕竟算是白白给我们的,远远达不到让人吃饱的地步。
    一般来讲,我们在大家还有精力的时候,会聚在一起吃一顿早餐,但更多的时候,这个时间就是各回各家,我们不用去那个酒吧夜场工作的倒是还好,男生们这个时间回去再睡上几个小时,就又要开始“新一天”的工作了。
    而这并不代表着我自己这一天的结束,我会在这个时间,又一次跑到刚刚开门的雷阿姨的书店,去帮雷阿姨做些基本的打点,以及开店的准备。
    虽然根本就没有什么工作留给我去做,但是每天的那个时间,我都会被雷阿姨强行地“投喂”一顿丰盛的早餐,除非是我拍着圆滚滚的肚皮,和阿姨说刚刚和朋友们吃过,不然的话她是不可能放我一马的。
    这个时候,雷鸣已经回到了家里沉沉的睡下,每天留给他的,也就仅仅只有不足六个小时的睡眠。
    而我,通常也只是会在雷阿姨的店里待上一到两个小时,就已经开始犯困了,这个时候,雷阿姨就会让我赶快回家去好好睡上一觉。
    她当然也劝过我,小孩子还是尽可能不要经常过这种昼夜颠倒的作息,但,自己的亲生儿子每天却都在这样过着,她似乎也是无可奈何,于是在对我的劝说上,也听上去没有一点力度。
    而且这样的作息,说起来,也不过才刚刚开始一个月,但总感觉,已经比起过去在中学上学的时候,更能给我带来极为深刻的印象。
    这虽然在旁人看来相当劳累,没有丝毫的空闲,似乎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干着没什么丰厚回报的工作,可这段日子,我却感到一种由衷的快乐。
    不是说对朋友中的某一个人有着特殊的情感,才使我这样乐此不疲,单纯地只是因为,在这里,在朋友们当中,能够让我感受到更多的,像是“家人”般的温暖。
    我不怪老爸,也没什么可怪他的,我记得自己刚刚上小学的那个年龄,经常都会看到平时一脸严肃,看上去就算天塌了,都不会有一丝慌张的父亲,时不时地,就会在夜深人静之际,拿着还有着妈妈的全家福,开始不停地,压低声音地啜泣。
    大概,比起健在的女儿,死去的妻子,对他来说才更值得关心和怀念吧。
    不知是那种发自心底的对老爸的理解,还是我生来如此,自打我可以自理之后的年纪,我就尽可能让自己变得独立。
    以至于到了最后,看到了这样“懂事”的女儿,老爸“欣慰”地全身心投入进自己那崇高的工作当中,开始对我的态度,变成了一种,彻底的不闻不问……
    回到家后,时间已经是上午的十点多,家里没有老爸回来的痕迹,大概是现在还忙碌在工作岗位。
    但这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的,虽然已经完全进入了夏季,燥热的空气让床铺也开始像是被晒得炎热起来,但这都没办法抵挡住,我早早出现的困意……
    房间中的地板上,杂乱无章地放着一堆没有收拾的方便食品的盒子,这是我每天在晚上醒来的之后的晚餐,又或者说,是早餐?
    感到饥饿的时候,就会从冰箱里取出,然后放进微波炉加热一番,草率吃上一番之后,就开始进行新一天的“生活”。
    平常,我会定期大概一个星期清理一下,在睡前,这样炎热的天气也会洗完澡后再去躺下……
    但今天,似乎身体当中,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我感到一种异常的困乏,甚至有些呼吸困难,浑身无力,只想着这可能是我今天工作得太累了,虽然身上粘滞的感觉并不好受,可现在的我只想着赶快躺下,赶快睡着,赶快迎接下一天。
    不要看见那个不知道会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需要叫做“老爸”的人的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