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生活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回门当天。
这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沈家大伯一家已经回了滇南西昆,沈明扬也回了西宁部队,沈老爷子只在家里住了一晚就回了城西军区医院。
家里除了请假休息的陆玉珠,也就只有身为长嫂的虞晚,婆婆要和小姑子说私密话,两人去了楼上,楼下客厅只有抱着儿子的虞晚,跟对面的方齐锐大眼对小眼。
虫虫性子活泼,伸着小指头,对着桌上礼品点来点去,“啊啊…哦…”
方齐锐作为沈家女婿,跟丈母娘都说不上几句话,更别提和沈家嫂子说什么话,唯一能和他说几句话的就只有对面的小侄儿虫虫。
气氛实在尴尬,他逗起小家伙:“虫虫是想玩新玩具吗?”
送到沈家的回门礼,其中之一就是小孩子玩具,放在一堆礼品里格外打眼。
虫虫高兴点头,“嗯嗯。”
虞晚想抱着虫虫老实坐一会,偏偏小家伙精力旺盛,坐下来歇一会都不行。
对面还有个不会看眼色的妹夫,没事逗虫虫干什么?
“啊啊…妈妈…”
虫虫有些着急,因为拿不到快拆开的新玩具。
“虫虫乖一点好不好?等妈妈休息会在陪你玩。”
“噗噗。”
虫虫左右摇头,猛蹬双腿,眼看着要撑着身板站起来。
虞晚胳膊发酸,没精力抱儿子玩新玩具,干脆把虫虫丢给对面的方齐锐抱,“小姑父陪着玩一会吧,我去厨房看一下点心。”
虫虫拿到新玩具,被谁抱着都不闹腾。
小胖手甩着火车头,撅着嘴巴,“嘟嘟…叭叭嘟嘟…”
火车在虫虫手里来回转动,快速地扭来扭去,方齐锐抱举孩子的手都是僵的,生怕捏痛了小肉墩。
没抱一会,方齐锐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小家伙的两只脚跟带了钩子一样,踩得他大腿根痛。
他玩的高兴,蹦跳蹦跳踩,踩的次数多了,大腿再结实也有不结实的位置。
方齐锐把小家伙抱到沙发上踩跳,趁机捏了下他的小屁股,“养得可真扎实,屁股蛋肉墩墩的。”
“噗噗…”
虫虫拿火车头打方齐锐,方齐锐笑着又捏一下。
“小肉墩子,让姑父捏一下又怎么了?”
“噗噗…妈妈…”
虫虫闹着要告状,圆溜溜的眼睛看向厨房方向,口齿不清地喊,“妈妈…”
虞晚在厨房和王妈说话,听到小家伙的喊声,也只是躲在门边悄悄望一眼。
看到是虫虫拿火车头打他姑父。
她笑着跟王妈说,“妹夫人还挺好,等明铃有了孩子,肯定是位好爸爸。”
“那孩子是不错,打小看着长大,是个有责任心能扛事的人,明铃嫁给他不会吃苦。”
王妈笑着掐菜心,掐完一小捧,洗过手端锅里的燕窝。
“小虞,我看你最近都瘦了些,你在厨房把燕窝吃了再出去,让齐锐帮你抱一会虫虫。”
“等你吃完这盅雪蛤燕窝,你妈跟你小妹才能下楼。”
“嗯,多谢王妈。”
虞晚坐到厨房里的饭桌边,拿起勺子搅炖盅里的燕窝。
搅得温温热,才小口小口地喝燕窝。
这个时间点,沈家人都有事忙,张姐在小客厅里收拾新送来的奶粉、肥儿粉,还有奶瓶和两大箱进口纸尿裤。
挨着挨着要过检查,检查完才搬上楼放着备用。
文慧嫂洗干净小家伙的一大堆衣物,又洗虞晚换下来的衣裙,洗完这两盆,还要洗被套,全部洗完再拿到后院去晒。
晒完回来,还要把晾干的衣物熨烫整齐,再依次折叠好。
等张姐检查一遍,再由她送到房间里。
楼上母女俩说了什么,虞晚不清楚,不过小姑子从楼上下来后,一直都很高兴。
比才回娘家那会儿还要兴奋。
有方齐锐在旁边,虞晚没机会从沈明铃嘴里打听出什么。
直到方齐锐休完婚假回了海岛,沈明铃回了娘家住,她才知道小姑子回门那天的兴奋是为了什么。
“嫂子,等我去了南边,家里就得靠你多费心,哥哥不在家,你在家带虫虫也不容易,等虫虫大一些,日子就会松快许多。”
面对变成熟的沈明铃,虞晚神色平淡地笑了笑,“明铃,你真的长大了,难怪老一辈总说,要先结婚成家后立业,瞧瞧你,一下变得多懂事。”
“亏我还担心你在方家不习惯,现在都知道体谅人了。”
六月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好,蔚蓝的天,洁白的云。
不远处的松柏树下,虫虫正和勤务兵还有张姐玩躲猫猫,他手脚并用地在草坪上爬行,没一会儿躲到一盆月季后面。
“嫂子,你有时候是不是也觉得很可惜?”
“可惜什么?”虞晚明知故问,目光没从儿子身上,挪到旁边小姑子脸上。
沈明铃轻声说出一句早就想讲的话,“在最好的年纪,用来生孩子带孩子,不觉得可惜吗?”
虞晚偏过头,眼神冷淡地看向沈明铃,“看来你要去的地方很远很远。
远到还没飞起来,就迫不及待向我炫耀。”
沈明铃第一次看到这种眼神,周身汗毛猛然倒竖。
“能当沈家的女儿,的确是一种求而不得的仰望,但愿你能把这份最后的礼物牢牢抓紧,别走了你大姐的老路。”
虞晚的话隐含威胁,不管沈明铃飞得多高多远,只要她是沈明礼的妻子,她就有不费吹灰之力地毁掉任何人的能力。
沈明铃凉过脊背后,突然意识到,此时此刻站在她面前的虞晚,才是最真实的她。
“你一直在伪装,装着骗过所有人。”
虞晚没再搭理沈明铃,笑着喊花盆后的小肉墩,“虫虫,妈妈来抓你啰。”
“你到底要做什么?”
甩掉身后人的质问,虞晚选择当一个温柔的妈妈,“虫虫,你在哪里呀?妈妈怎么找不到你啊。”
虫虫扶着花盆咯咯笑,探出小脑袋给妈妈瞧。
“啊啊,妈妈。”
奶声奶气的一句妈妈,喊得虞晚心都快融化,儿子越来越像沈明礼,眉眼轮廓简直是一比一刻画。
在最好的年纪结婚生子,或许是有过可惜,但也没什么好可惜。
“妈妈。”
虫虫走不稳,一手扶着花盆,一手朝妈妈伸去。
虞晚走过去蹲下身抱住他,一脸温柔道:“哎呀,原来你在这里啊,让妈妈抓住你,一会儿你要吃三勺青菜哦。”
“噗噗。”虫虫的笑容,在听到青菜时,一下变成嘟嘴皱眉头。
“那吃五勺。”
“噗噗。”虫虫摇头晃脑地拒绝,一旁的勤务兵和张姐都在偷笑。
“吃八勺,乖宝宝不可以再讲价了啊。”
……
一声声讨价还价中,六月底,送走了去“南边”的沈明铃。
七月初参加了一场亲戚婚礼。
说来也是凑巧,婚礼男方是乔家大姑的儿子张之璋,女方是陆家二房,陆玉儒的继女王婵。
双方是在沈家婚礼上相识,各种因缘际会下,很快做了亲家。
虞晚送了两份礼,一份给男方,是作男方亲戚,一份给女方,是作女方亲戚。
婚礼过后没多久。
家里终于等来沈明礼的电话,“虞虞,八月底我会回来一趟,能陪你和虫虫呆一个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