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明儒的加冠礼在二百岁的七夕生辰日举办,在涂山老宅,来了很多亲朋故友,因为涂山明儒很外向开朗,交游广阔,从一百岁开始跟着商队游历,商场百年,长袖善舞,四世家六大氏乃至一些高辛和轩辕的贵族和中小氏族里都有他的朋友。
当日早起束发,着浅金色礼服,拜父母,加缁冠,加皮弁,加金玉冠,行蘸酒礼,拜宗祠,一道道细致繁复的礼节走下来。
取字环节,涂山璟挥毫在卷轴书一字,“承”,梁屹承万钧,松高出众木,承天之佑,栋梁之才,有担当,有格局,聪明能干,坚持不懈,意志坚定,也表示了涂山璟对这个四子寄予厚望。
涂山明裕的字是“荣”,荣,桐木也,取草木茂盛,荣耀显达之意。
礼成时,天空中重现了七彩九尾天象,铺满半边天,涂山璟第一次继任族长时,也出现了如此天象,只是这一回,这天象与明儒的九尾对应,毛发泛着七彩霞光,格外潋滟光华。
涂山长老们朝天下拜,高呼:“天降祥瑞,佑我青丘。”
满座皆惊叹,青丘幼主,哦不,如今是青丘四少主,名不虚传,约莫这就是下一代涂山族长了吧。
胡妤墨穿嫩黄色的襦裙,一双眼睛如圆溜溜的黑曜石,在人群中望着天象奇观,跟着涂山府的众人下拜。涂山明儒曾说,要在冠礼后向她家提亲,他是豪门贵公子,自己是小家碧玉女,身份悬殊,自己不敢太期望,害怕诺言落空了会失望,但是多年相伴,青梅竹马,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很喜欢他。
当时胡妤墨曾问明儒:“公子纳婢为妻,不怕被耻笑吗?”
明儒说:“不怕,姻亲只看真心,不看门楣。而且,我家人从来没有把你当婢女看待,我爹娘看待你是故交之女,我姐姐和兄弟看待你是同窗之友,是邻家小妹;我看待你是…”
胡妤墨问:“是什么?”
明儒说:“是未来的贤妻良佐,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一句话把胡妤墨羞得脸泛红云,跑回家去打井水洗脸。
涂山明儒朝人群中的胡妤墨眨了下眼,胡妤墨报之一笑,眉目传情。
一个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一个是“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因着胡珍与静夜对涂山氏贡献匪浅,在涂山璟不在涂山氏的时间里,抚育涂山瑱,撑着偌大府邸,经过涂山璟和小夭的安排,胡妤墨从小与公子小姐们同在涂山家塾学习,按小姐的规格培养,百岁后跟在涂山明儒身边辅佐,相当于当“童养媳”养着。
胡珍和静夜是涂山府的大管家,又是回春堂连锁医堂的合作伙伴,涂山璟早已赐还身契,脱了奴籍,赠了宅邸,但胡珍和静夜忠心耿耿,仍然在府里辅佐涂山璟管理事务。
涂山璟为左耳开了一个打铁铺在回春堂旁边,与苗圃和左耳、左宥一家三口比邻而居。
静夜又培养了一批新婢女,因小夭喜好医术,新婢女以香草药材为名,沉香、杜若、江离。
自家兄弟姊妹,以及长老家的同辈人明岚、明昭、明曜、明澈都一一贺过涂山明儒加冠,唯一缺席的是亲哥涂山明裕,他还在草原未归,涂山明儒依次拜谢宾客。
午后送走宾客,明儒就拉上爹娘去一巷之隔的胡宅提亲,聘礼是早些年就已备好的,蓄谋已久,七夕生的孩子重情,他很重视那个诺言,迫不及待要去兑现。
提亲归来,涂山明儒在他的松云居里,长歌吟松风,且弹且唱,愉悦的琴音与歌声传出围墙外:“忆童年时竹马青梅,两小无猜日夜相随,春风又吹红了花蕊,你如今也添了新岁……”
涂山明儒与胡妤墨的这一纸婚约,直接完成了胡妤墨的阶级跃迁,飞上枝头,雀变凤,是她的父母善有善报,也是她自己德行出众。
晚上,窗外夏雨从檐上垂落,如同一层珠帘,小夭坐在梳妆台前,涂山璟搬一张金丝楠木凳子坐在她面前,为她卸下钗环,拿着投温水的白巾帕,洗尽容妆,又拿着粉扑拍上一层薄薄的细腻的养肤珍珠粉。正是:晚来一阵风兼雨,洗尽炎光。理罢笙簧,却对菱花淡淡妆。
涂山璟说:“小夭,待明儒成婚后,我想把族长之位传给明儒。”
小夭说:“你不想当涂山族长了?”
涂山璟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说:“嗯!我本来就不想,我只想和你…花前月下,做叶十七,帮你种药,切药,煎药,做了涂山族长每天起得太早了,一年到头忙不完的事,我不喜欢。”
小夭说:“你不想早起,我儿子新婚就想早起了?”
“小夭…”涂山璟看着她的眼,她怎如此俏皮,忍不住想将她笼罩在阴影下,他不容置疑地说:“小夭,我们重温一下新婚的感觉。”
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
“唔…涂山璟,你个无赖!”
“小狐狸!你轻点!”
花叶曾将花蕊破,柳垂复把柳枝摇。金枪鏖战三千阵,银烛光临七八娇。从声声娇嗔,到后来声声娇唤璟郎,深陷温柔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