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阿念带着轩辕学政来一心园探望小夭,因轩辕学政即将满百岁,阿念要让他拜蓐收为师,送到蓐收大将军身边学武,以后就不能常常到处玩了;送去拜师之前先送他来见一见表妹,轩辕学政一直跟母亲和外婆住在五神山,身边没有其他同龄玩伴,唯一的玩伴就是涂山明玥。
轩辕学政对小夭说:“姨母,我可以同明玥住一个院子吗?”
小夭还未开口,涂山璟先开口道:“不可,你可以住在明裕的梧桐院。”
轩辕学政失望地“哦”了一声就出去了;涂山璟心里想,这母子两个,一个要跟小夭住,一个要跟自己的掌上明珠住,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
屋里只有两人时,小夭说:“璟,他们如今才多大,我像他们这般大的时候还和玱玹同吃同住同睡一榻呢,还时常互相背对方。”就许他有姬婉柔和有扈雅这等桃花债,就不许自己有童年往事了?小夭不打自招是有一点故意的。
涂山璟一听,立即变身醋狐狸,他问:“睡了几年?”
小夭说:“几十年吧,我被送去玉山以前大部份时间都随母亲住在朝云峰。”
“背过几回?”
小夭无语:“......”难道要拿个小本本记下来吗?“反正...好多回。”
涂山璟无语:“......”虽然那个时候她还小,可是,正是因为曾经青梅竹马,玱玹才会心悦小夭,执念多年,时时虎视眈眈。虽然不知道是谁的错,但是自己吃醋了,吃醋了就是吃醋了,还醋得不轻!
涂山璟想一个人静静,今日是母亲祭辰,他要去家族墓地祭拜母亲,必然也要祭拜长兄和祖母,祖母曾伤过小夭,就不叫她一起去了,免得惹她烦心。
璟说:“小夭,我今日要出去一日。你在家照顾好自己。”
暮色沉沉,天空突然电闪雷鸣,大雨滂沱,小夭望着窗外的雨,不免有些担心,那傻狐狸不会淋雨了吧!
小夭穿廊而出,去到静夜的屋子,“静夜,你可知璟今日去了哪里?”
静夜疑惑:“家主平日出门,都是告知夫人的。今日怎的?”
小夭说:“许是今日早上我说了几句话气到他了,他没说,出去一天了现在还没回来。”
静夜说:“家主也并没有告知奴婢,但奴婢猜想,今日是大夫人祭辰,家主应该是去了家族墓地。”
“……”小夭瞬间五味杂陈,是自己关心则乱了,竟忘记了今日是婆母祭辰,早上还耍性子故意让他吃醋,他今日应该很难过;另一方面,她有点吃醋于静夜对她夫君的了解比她还深,如此知情解意之人,实在难得。
静夜说:“夫人先回房安置,家主可能被雨耽误了归路,雨过自然回来的。”
小夭回到卧房,坐在窗前望着风雨瓢泼的黑天,等璟回来,等着等着趴在桌案上瞌睡。
天空一声鹤唳,一个湿漉漉的人影站在鹤背上,白鹤的羽毛沾了水,显得十分狼狈,落地时,白鹤拼了命地甩翅膀,冲到自己的窝里。
小夭被鹤鸣惊醒,揉着眼睛。
浑身湿透的涂山璟走到卧房窗前,见到小夭,他解释道:“小夭,我本来黄昏就要回来的,下雨了,就多耽搁了一会……”
“别说了,快去泡热水!”小夭拿起璟的换洗衣裳,就往外走,把一只狼狈的落汤狐狸推到汤池里泡着。
火晶石的温度立即将他身上的寒意驱散。璟一件一件把衣物放到岸上。
小夭搬张小凳子坐在岸上和他说话:“冷不冷?”
“冷。”
“你去祭奠婆母为何不带我?”
璟说:“今日早上我吃醋了,还有去祭奠母亲必然也要祭奠大哥和祖母,祖母曾伤过你,我怕惹你烦心,就自己出去了。”
“啊!涂山璟,你是要气死我!在你眼里我是那么不懂事的小气女人吗?连静夜都能猜到你去了哪里,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小夭气呼呼地转身背对他。
璟慌张得想立马上来哄她,她喝了一句:“老实待着!不许上来!”
璟又乖巧地呆在水里不动了,脑子飞速转动着该如何哄好媳妇儿。她提到静夜,她是在吃醋静夜对自己的了解吗?可是静夜胡珍是自己从小的心腹,她是知道的。
小夭气呼呼地扭过身来,说:“涂山璟,我们俩打一架吧?”
璟说:“小夭,你可以打我,我不还手。”
小夭说:“为何不还手,你看不起我?!”
璟说:“我不舍得还手。”
小夭说:“那和我吵一架!”
“……”璟默默不响,他从来没和人吵过架,遑论是小夭。
小夭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些,安静地埋头于膝,长发垂地。小夭内心其实很想他来哄自己,害自己担心了一天,又有点心疼他,他早上定是很难过才自己默默出去消化情绪的吧。想了想,这点小事,相比之他们之前共同经历的苦难,不值得生气了。
小夭问:“暖和了吗?”
璟点头:“嗯。”
小夭说:“你的衣服放在这里,你自己穿一下。”
“好。”
璟回屋时,小夭坐在榻上说:“桌上给你温着姜茶,喝了再睡。”
璟乖巧照做,喝完了走到小夭身边,小夭抬手贴他的额头,又贴贴自己的额头,没烧,松了一口气。
小夭说:“以后出门前,要告诉我去哪里,几时回,不管我有没有和你生气,都要说。”
璟答:“好。”
小夭说:“璟,我们好像从来没有吵过架,你是不是不会吵架?”
“我疼爱你都来不及,怎舍得同你吵架。”
“我有惹你生气过吗?”
“紫金顶陛下中毒那次,我生气了。”璟的声音还带着一点委屈。
小夭起身,去柜子里找到那颗手足蛊,拿到璟面前,说:“这个手足蛊给你保管,我答应你,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舍弃你和我们的家。你能不能不生气?”
小夭继续说:“还有,我早上说的话是故意气你的,我没有与玱玹同睡一榻几十年,只是偶有几回他伤心难过了我去陪着他,那个时候我们都还很小,就像承儒那么小。”
璟被她将手足蛊交给自己感动了,但是让她还敢提早上!狐狸简直要被醋腌入味了,他会从小给自己的孩儿灌输男女大防的观念;他将小夭整个人团进怀里,亲她的脸颊、嘴唇、耳朵、脖颈,他一吃醋就这样,小夭低声说:“璟,我今日身上不便。”
璟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腰身,“难受吗?”小夭摇摇头,头埋在璟的颈窝,深深地吸气。
璟亲了亲她的额头,“乖乖的,睡吧。”
“璟,你这样好像在哄女儿。”
“哄娇妻,和哄女儿差不多。”璟低声说。
小夭说:“唉,有点羡慕咱们的孩子,有你这样的爹爹疼爱,一出生就在安乐富贵窝里。”
小夭不算是好脾气的女人,但涂山璟实在是顶顶好脾气的男人,实在是吵不了一场正经架,往往小夭火气未起就被他的温柔给生生浇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