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大妈,你想什么呢?这世上有白吃的午餐吗?”王重嗤笑一声后道。
贾张氏一张老脸几乎胀成了猪肝色,可为了孙子,也只能强压下心中不快:“棒梗怎么说也叫你一声小姨父。”
王重却不乐意了:“贾大妈,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这些年我对你们家帮的还少吗?别的不说,就说棒梗,他下乡插队,回来找工作,哪样我没出力?”
“既然你都帮了这么多了,干嘛还在意多帮这一星半点的。”贾张氏却腆着老脸,说出一嘴不要面皮的话来。
“自作聪明!”王重摇了摇头,懒得再跟这老虔婆争论,径直道:“行,你清高,你了不起,那你自己去给你孙子找地方住吧,我家这房间,你就是每个月给我一百块钱我也不借给你!”
“你······”贾张氏一听这话,瞬间血压飙升,正欲开骂,王重却根本没给她这机会:“行了,我还有事儿要办,好走不送!”
没等贾张氏说什么,王重就起身赶人了:“请!”
贾张氏双手紧攥成拳,想再说什么,可看到王重那冰冷不含一丝感情的眼神,只觉得无穷的压力如巨浪一般扑面而来,直接被吓的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就出了王重家。
看着关上的屋门,贾张氏这才回过神来,脸上还带着几分心有余悸,那直击心灵的冰冷眼神,只要一想起来,贾张氏就觉得浑身发毛,后背发寒。
可等到走远了,却忍不住扭头看着王重家骂骂咧咧起来,虽然声音不大,但又如何逃得过五官全开的王重的耳朵。
王重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这时秦京茹也从厨房里钻了出来,一脸不快的道:“这贾张氏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王重道:“你姐要是找你说咱们家库房的事儿,你可别自作主张答应了!”
“老话说的对,升米恩,斗米仇,这些年咱们家帮了她们那么多,棒梗要不是有你提携,哪有现在的光景,估计扫大街人家都不要!”秦淮茹虽在厨房,可刚才王重跟贾张氏的对话也一字不落的都进了秦京茹的耳朵,也正是因为如此,秦京茹才气愤。
王重道:“算了,没必要跟这种人置气,经过这一次,咱们也知道她是什么人了,以后不来往就是了。”
秦京茹一脸嫌弃的道:“也就是我姐了,要是换了别人,谁受得了这种婆婆。”
秦京茹这气来得快,去的也快:“饭快好了,你去里屋把王恒叫起来吧!”
王重转身进屋,把正在屋里睡觉的王恒给扒拉起来,这也是王重了,要是秦京茹,保准又是一阵哭闹。
用毛巾简单的把王恒的小脸蛋擦了擦,不一会儿,秦京茹就把做好的饭菜全都端上了桌,扯着嗓子把在倒座房里用功的王辛夷给叫了过来,一家人就上了餐桌。
“辛夷,以后少去中院你大姨家玩!”王重往王辛夷碗里夹了块牛肉。
今儿秦京茹做的是番茄土豆炖牛腩,牛腩炖的软烂入味,调味也做的不错,王辛夷吃的津津有味,连才两岁多的王恒,也就这牛腩汤吃的很是欢腾。
“为什么?”王辛夷好奇的问。
王重道:“刚才我跟贾张氏吵了一架,以后只要贾张氏在,我们家跟贾家就不会再往来,逢年过节也省的再费劲儿送礼了。”
“是因为房子的事情?”王辛夷好奇的问道,王辛夷的年纪虽然不大,但却颇为早熟,而且被王重教的知书达理,瞬间就有了猜测。
王重道:“不全是,但确实跟房子有关!”
王辛夷道:“爸,你不是教过我,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吗?反正咱们家库房现在也就是用来摆放杂物,借给棒梗表哥住也没什么吧!”
王重道:“要是你大姨过来,好言好语的跟我和你妈说的话,看在亲戚的份上,我肯定会同意,但贾张氏上来就说什么棒梗叫我一声小姨父,我帮棒梗都是应该的!”
“雏鹰总要展翅,棒梗一个成年人,年轻力壮,自己又不是不能挣钱,没有住的地方,就自己租去。
人这一辈子,就算七十年,就算除去前头十八年,那也还有五十多年的时间,这五十多年里,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难道都要靠我们帮他解决?”
“现在是住的地方,将来结婚呢?生了孩子呢?难道要我们帮他一辈子?”
“他家又是那么个条件,他总得学会自己面对生活的挑战,直面挫折,想尽办法解决拦在他人生前进道路上的艰难险阻。”
王辛夷恍然大悟:“爸你还真是用心良苦。”
王重却道:“用心良苦什么,这话是让你和你妈说给你大姨听的,要是你妈记不住,你给补上。”
王辛夷笑着夹起一块儿牛肉,送到王重碗里:“爸,你就别生气了。”
“我有什么好气的!”王重淡淡的道:“我只是懒得看贾张氏那副理所当然的嘴脸罢了!”
“还有你跟王恒,我跟你妈只负责把你们两个抚养长大,送你们读书,教你们在社会上生存的技能,等你们成人以后,就得靠你们自己了。”
“爸,你现在说这些会不会太早了?”王辛夷道:“我才十三岁呢!”
“我十三岁的时候,已经自己养活自己了!”王重道:“这做人就跟下棋一样,目光要放长远,三岁要看十岁的事情,十岁要看二十岁,到了二十岁,就该看三十岁、四十岁的事情了。”
王辛夷好奇的问:“你从小教我下棋,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不是!”王重道:“你妈太笨,棋艺太烂,怎么教都会,不教会你,我就只能自己跟自己下了。”
“啊?”王辛夷一脸不肯相信:“合着你从小教我下棋,就是为了给自己培养个对手啊!”
“也不尽然。”王重道:“下棋能够锻炼你的思维能力,记忆力,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不过显然我还是高估你了,下了这么多年的棋,还是没什么长进。”
王辛夷还有些不服气:“还没长进,冉爷爷都不是我的对手,夸我棋艺高超呢!”
饭桌上的话题也随之跑偏。
不过打从今儿开始,贾家跟王家之间的关系,注定是要僵化了。
晚上,从贾张氏口中得到消息的秦淮茹,顿时如遭雷击,愣在当场,反应过来之后,把贾张氏大骂了一顿。
“人家现在是副厂长,一句话就能让我丢了工作,你怎么敢······”
秦淮茹也不知是该骂贾张氏无知还是骂她蠢,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却被贾张氏生生给办砸了,还得罪了王重。
这十几年来,要不是有王重帮衬着,贾家哪有现在的日子,现在小当的工作还没着落,槐花也落了榜,棒梗刚谈的对象也吹了,秦淮茹正头疼着呢,却不想这时候,贾张氏又给了她迎头一棒。
贾张氏也知道自己冲动了,好心办了坏事,并不占理,也没跟秦淮茹争吵,而是焦急的问道:“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秦淮茹急着道:“还能怎么办,你亲自去给人家赔礼道歉啊!”
“让我给他赔礼道歉?”贾张氏有些不大乐意。
秦淮茹知道贾张氏的软肋是什么,见她这幅纠结的模样,也懒得跟她啰嗦,当即便祭出了杀手锏:“棒梗的工作就是人家帮着安排的,你要是不去赔礼道歉,说不定明天棒梗的工作就没了。”
贾张氏被吓得哆嗦了一下,其实她心里想去道歉,只是找不到台阶,拉不下脸,如今听秦淮茹这么一说,顿时就软了。
孙子棒便是贾张氏心中永远的软肋。
没多久,秦淮茹就拉着贾张氏跑到前院王重家,要给王重赔礼道歉。
奈何王重躲在书房里根本不见她们。
“京茹,你看!”秦淮茹一脸歉意的道。
旁边的贾张氏也是一脸讪讪。
“别!”秦京茹如避蛇蝎,赶忙伸手挡住秦淮茹的亲近:“表姐,你要是还认我这个表妹,就别为难我了,我们家什么情况你是知道的,我哪里能做辛夷她爸的主。”
“你能不能帮着劝劝!”秦淮茹看着书房的窗户上人影,有些忐忑的问。
秦京茹道:“辛夷她爸认定的事情,哪里是我能劝的动的!再说了,今儿个你婆婆那话,说的确实过分,我听了都觉着生气。”
“表姐,你说这么多年我们家对你们家帮衬的还少吗?你哪回过来借粮是空着手回去的?还有棒梗下乡的事,工作的事,小当跟槐花上学,你说没钱给她们交学费,找我借钱,我哪回没借给你?还有······”
秦淮茹被秦京茹说的羞愧的低下头,旁边的贾张氏一张老脸也臊的厉害。
“京茹,你看······”
“表姐!”秦淮茹话还没说完,就被秦京茹给打断了:“算我求求你,你就别为难我了成吗?”
“对不起!”秦淮茹愣了一下,脸上露出几分颓然:“是我唐突了。”
秦淮茹拉着脸色胀成猪肝色的贾张氏一脸失落的走了。
回到家里,贾张氏再也忍不住了,嘴里又骂骂咧咧起来:“神气什么,不就是个副厂长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当上厂长了呢!都是自家亲戚,连个面都不肯见。
不就是说错了几句话吗,有必要这么生气吗!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
“妈!”听着贾张氏絮絮叨叨的骂着,秦淮茹终于忍不住了:“你还没闹够吗!”
“我怎么闹了!”贾张氏不乐意了:“不就是说错了几句话吗,我一个长辈,都亲自去他家给他道歉了,可他呢?躲在书房里,连面都不见,他这是什么意思?”
“妈!我觉得奶奶说的有道理,今儿这事儿,确实是小姨父小题大做了。”旁边的棒梗忽然开口说道。
小当也附和道:“我也觉得奶奶说的没错!”
槐花也跟着点头,拉着秦淮茹的手道:“妈,你就别生气了!”
“哎!”秦淮茹叹了口气,其实她也觉得王重有点小题大做了,只是在王重面前,秦淮茹已经习惯了放低姿态去迎合王重。
中院和前院仅仅只有一墙之隔,中间虽然还住着一户人家,但在王重刻意五感全开的情况下,别说贾家了,就是傻柱跟她媳妇夜里悄悄摸摸办事儿的声音王重都能听得见。
方圆三十丈,将近百米,就算仅仅只是飞花落叶,也逃不过王重的感知。
听着贾家三孩子的话,王重自然免不了失望,果然应了那句老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王重虽然已经尽可能的引导贾家的三个孩子了,却还是比不过跟他们朝夕相处的贾张氏对他们的影响。
没几天,棒梗一脸失落的回到家里,贾张氏见状,担心的问道:“怎么了这是?”
“项目组解散了!”棒梗道。
“解散了?”贾张氏先是一愣,随即紧张的问道:“那你的工作呢?”
棒梗道:“我被分配到车间做钳工。”
贾张氏松了口气:“那不是挺好的吗,你爸以前也是钳工。”
棒梗道:“我们厂的项目组是解散了,可总厂这边的还在,农机项目还是要继续的,我们项目组有三个调到总厂这边的名额,没我的份。”
“啊?”贾张氏哪里知道厂里这些事情,“没事没事,工作没丢就行了。”
没一会儿,秦淮茹也回来了,听说了这事儿,顿时便又皱起了眉头。
第二天一早,王重骑着自行车刚出巷口,就被秦淮茹给拦住了。
看着张开双臂,拦在自行车前的秦淮茹,王重捏死刹车,停在了秦淮茹跟前:“怎么了这是,还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不这样拦得住你吗!”秦淮茹道。
王重径直道:“要还是你婆婆的事儿,那就免谈。”
“不是我婆婆的事儿,是棒梗的事儿。”
“棒梗?”
“他又怎么了?”
“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棒梗没能调回总厂这边的事儿啊!”
王重恍然:“你说这事儿啊,这事儿我知道,就为这事儿你特意搁这儿堵我?”
“不然呢?你又不肯见我!”秦淮茹仰头看着王重道,咬着下唇,带着几分委屈。
王重笑着道:“棒梗难道没告诉你,这次从机械厂项目组调回总厂的三个人里面,其中两个学机械动力学的技术员,还有一个是从项目一开始就一直在项目组里,工作经验超过二十年,在项目组里呆了超过十年的老技工?”
秦淮茹一愣,立马反应了过来,王重这是变相的说棒梗并没有达到从分厂调回总厂的资格,但也跟着说道:“你是副厂长,又是农机项目的总负责人,从机械厂多调个人过去,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你是想让我滥用职权?”王重皱起眉头。
秦淮茹道:“我······”
“行了!”王重直接打断了秦淮茹:“你要是打的这个主意,我可以直接了当的告诉你,没可能!”
“功是功,私是私,当初推荐棒梗去机械厂,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他要是真想调回总厂,进项目组,就得凭自己的本事。”
说完也不等秦淮茹说什么,径直驱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