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禾刚把摩托车启动起来,就听到身后有人大喊:
“哥,你这是要进山?等等俺!”
喊话的是张大军。
他是被摩托车的“突突”声吵醒的,衣服没穿好就着急忙慌地冲出了屋子,果然看到赵青禾骑着摩托车要走。
赵青禾本来是想,张大军既然没睡醒,想来是昨晚累坏了,就让他在护林站多睡一会儿。
后半夜对付炮卵子们的战斗,赵青禾是安稳地趴在窗台上射击,屁股下面还稳当地坐着一把凳子,几乎没浪费什么体力。
而张大军上大屋顶,先不说费力地爬上爬下,只是一边小心着维持平衡,一边还不敢太用力,只怕把瓦片踩碎几块,反而更加影响他下脚,所以浪费的体力可想而知。
现在,既然张大军已经被吵醒了,并且以为这是要去巡山,也要求一起,赵青禾自然没有拒绝得道理。
“大军,你赶紧穿好衣服,洗涮干净了去厨房吃点东西,别急,我等着你忙完一起出去。”
赵青禾也没解释自己是要去杨刘屯,而是让张大军赶紧收拾一下一起走。
又是五分钟过去了,张大军已经穿戴整齐,洗涮干净,并且下肚了两个二合面馒头和一碗棒碴粥,坐到了摩托车的后座上。
虽然是背对着山走,越走离山林越远,但是昨晚发生了狼崽子进村和炮卵子炸山两件事,赵青禾两人还是带上了赵二妞和罗罗。
至于其他的狗儿子,档次毕竟差了些,经过昨晚的战斗,体力到现在还没完全恢复,就把它们全都留在了护林站。
另外,赵青禾在摩托车侧斗里放了两副制式雪爬犁。
摩托车的速度,本来就比骡子拉的雪爬犁快,加上昨晚是三步一停,五步一探,摩托车跑在阳光下,虽然乡间路还有些泥泞,他们很快就到了杨刘屯。
还没进到屯子里,隔着一百七八十米的距离,赵青禾就发现了,今天的杨刘屯有些不一样。
摩托车走的是进屯子的主路,路两面栽种的有一些大槐树,那是从生产队时就有的,后来生产队包产到户分了家,这些大槐树就按人头分给了每家每户。
不过,因为临着山林,每家每户也不缺大槐树这些木头,就让它们继续生长在路边。
如今的季节,从远处看,两排大槐树已经有了隐隐的绿意。
而赵青禾和张大军看到的,是在大槐树的枝干上面,挂着一个又一个的东西,有大有小,有长有短,偶尔还会随风摆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大,赵青禾眯起了眼睛,等到离得更近了,赵青禾才看得清楚些。
那一个两个三个五个的东西,有的是一张狼崽子皮,有的是一个大炮卵子被割下的脑袋,有的干脆是半副被剔了肉的骨架,上面的斑斑血迹还清晰可见。
赵青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一拧油门,摩托车加速往杨刘屯里面开去。
等到了杨刘屯的村支部里面,又完全是另一副景象。
村支部的院子里,又架起了大铁锅,而且是一次架起了八口,而且全都配上了盖子。
不仅有大铁锅,还有几副挂肉的肉架子,和几张高高低低的木头案子。
赵青禾看清楚了,木头案子之所以有高有低,是因为下面垫的东西不一样,有垫条凳的,也有垫桌子的。
院子里的男人分成了好几波,有的围着肉架子忙活,有的站在木头案子后面忙活,有的在肉架子和木头案子之间来回走动。
还有一群有老有少的娘们,数量有十几二十多个,正在围着八口大锅忙活,不时给大锅下面加点柴火,或者掀开锅盖,往大铁锅里面放点什么。
这个场景,像极了白山黑水过年的时候,远亲近邻帮着杀年猪之后,一起做杀猪菜的场景。
有人看到进了院子的赵青禾和张大军,大声地喊着他们的名字打招呼:
“嘿呀,禾子老弟,大军老弟,你来得正是时候,等下把锅里的好玩意先整上一碗...”
这大着嗓门的一声喊,立马吸引了院子里所有人的注意力,也惊动了村支部房间里的人。
刘支书两从正中间的房间里出来,对着赵青禾和张大军挥手,也大声喊了起来:
“来来来,禾子,大军,你俩一起进屋说话...”
不大声喊不行,院子里实在是太热闹了。
赵青禾让赵二妞和罗罗散开撒欢,然后大跨步地进了村支部中间的房间,看着坐着的刘支书,脸上疑惑的表情丝毫不做掩饰。
刘支书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话,等他环视一周,想起赵老爹不在这里,才自以为是地做着解释:
“禾子,你爹骑着自行车去其他屯子了,看看有没有其他的野畜牲下山来霍霍...”
说着,他还点点头,意思是说他知道赵青禾在担心父亲。
赵青禾也被他说得莫名其妙,想了一会儿,还是不着头脑,干脆从头说起自己的疑惑:
“刘叔,我和大军进屯子的时候,看到路边的大槐树上,挂着好的东西,这是有啥说道不成?”
也亏是他昨晚一起打了狼之子和炮卵子,知道杨刘屯里的情况,这要是换了个不知道低吸的人看到,非得吓出个好歹来。
狼崽子的皮,大炮卵子的脑袋,还有各式各样的骨头架子,村口大槐树上一下挂了这么多东西,颇有点“恐怖谷效应”的感觉。
刘支书见他说到这些,突然就恍然大悟,伸手示意赵青禾和张大军坐下,才慢条斯理地说:
“哎呀妈呀,禾子你整个眼熟的表情,俺还以为你咋滴了呢,你是说那些挂在树上的东西啊...”
看赵青禾两人一直不坐下,他又摆了摆手,等到两人坐下了,他才继续往下。
“你是从村口过来的,所以看到了那些大槐树挂着的东西。实际上不只是村口,整个屯子的一圈,全部都挂了东西的。”
赵青禾一下子变得目瞪口呆,不可思议的看着老神在在的刘支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