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克斯笑容一僵,紧接着面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对面坐着的狡诈老头,用两只手朝内指向了自己说道:“你觉得我是个绿林强盗?”
他不禁想起了五大三粗刀疤脸的鲍勃,还有显得有一丁点猥琐的乌尔柏,不由得吐槽:“有长得这么帅的强盗吗?”
老掌柜听后明显一愣,接着,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疑惑地问道:“你是帝国人?还是斯特吉亚人?”
“这有什么关系吗?”埃克斯被这老头的问题整得有点懵。
“你是从高地上来的吗?”
“当然不是,我来自厄庇克洛忒亚城。”埃克斯随口编了一个谎。
“哦。”老掌柜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埃克斯,低头思考了一阵,就在埃克斯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他突然说道:“你可以跟那个小伙子聊聊。”
“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埃克斯感到有些疑惑:“难道他知道得比你多?”
“从我这里打探消息是要收钱的。”老掌柜一边撑着桌子起身,一边笑着看向埃克斯:“但你想打探的消息,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一文不值了。”
“一文不值?什么叫一文不值?”
老头没有再搭理埃克斯,他坐回到吧台时,之前那个年轻的伙计,刚好从后厨的门里走了出来,在老掌柜的示意下,年轻伙计从吧台后面提了一个酒壶,朝埃克斯走了过来。
“一壶麦酒,八个银第纳尔。”小伙放下了酒壶和大木杯子,一屁股坐在了长桌对面。
“你在开什么……”埃克斯刚一开口,就猛地把嘴闭上了,他伸手在兽皮夹层里摸索了一阵,然后抬手在桌子上丢了几枚银币。
银币敲击在桌面上的清脆响声,并没有引起年轻伙计的关注,他认真的将两个酒杯倒满,也没管埃克斯,咕咚咕咚的就干掉了半杯。
“那个镶满钻石的宝贝?”
对这句明知故问的话,埃克斯懒得开口回应,只是自顾自地拿起了桌上的另一个酒杯,轻轻地喝了一口,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
“好吧好吧,既然老爹发话了,那我就告诉你。”年轻伙计疲懒地念叨着:“诶?话说你叫什么来着?”
“哦,他们叫我“木柴”吉林,因为我的父亲是个樵夫,你呢?”眼见对面的埃克斯伸手就要拿桌上的银币,“木柴”吉林赶紧用手中的杯子挡住,晃出来的酒液洒在了有些发黑的桌面上,绽放出一朵冒着白沫的水花:“好吧好吧,那玩意昨天的这个时候,就被一群斯特吉亚人带走了。”
“什么?”
“你的耳朵聋了吗?”似乎终于被埃克斯的无礼所激怒,“木柴”像是被火点着了一般,突然站了起来,冲埃克斯叫唤着:“我认为对你来说,最应该的是去找个医生看看,而不是找那个你永远都不可能见到的宝贝。”
随后他把桌上的银币划拉进手里,转身气鼓鼓的走了,边走还边念叨着:“吃屎都赶不上热的……”
“什么情况……”埃克斯彻底的蒙了,他没想到,自己折腾了那么久,人家竟然已经把东西带走了?
“斯特吉亚人?”他突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想到那个吉林说的话,他抓住了一个关键点:“难道是列克这一伙人?”
“对,一定是他们!”埃克斯突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吓得刚到走吧台跟前的吉林猛地转身,警惕地看着朝着他走过来的埃克斯。
但他的担心有些多余,埃克斯连看都没有看他,只是在经过吧台时,跟老掌柜说了一声自己要离开,住宿的钱用来照顾他的骡子之后,便急匆匆地出门去了。
埃克斯要回去,是的,他要回到之前列克关押他的地方,他认为如果那些人没走,钥匙就肯定在那里。
按照距离估算,昨天晚上出发,在夜路不好走又是上坡的情况下,通过峡谷进入高地的时候,正好是自己从肖农出发的时候,几乎就是跟那伙人擦肩而过。
也就是说,对方就算速度比较快的情况下,现在可能也才刚刚到达那个营地,甚至有可能还没到。
对方人多,一路上又都是森林,如果自己加快速度的话,还是有可能赶上他们的。
在马厩看了一眼小母骡并给它换了一次绷带后,便急匆匆地背上杰瑞给他准备的行囊,向峡谷赶去。
埃克斯觉得,人靠衣装这种事情,不单单是形容衣服衬托一个人的外貌,在潜移默化中,它竟然还能够影响人的行为。
从昨天晚上在肖农城里敲闷棍打劫,到现在座下骑的这匹,出了旅店后从村里偷来的马。
他发现自打穿上了这身林地服开始,自己几乎就跟绿林强盗没啥区别了。
这是埃克斯第一次在没有鞍具的情况下骑马,那种不小心颠簸一下后传来的酸爽,在如今峡谷的上坡路段上尤为强烈。
但为了赶时间和保存体力,他只能在马背上坚强的硬撑。
好在他的适应能力还算不错,经过半个晚上的实践,在找对了方法后,他倒是能够比较轻松的在马背上吃喝,还不用担心某些部位受到重创了。
这种疯狂的赶路效率奇快,埃克斯在天亮之前,就已经到达了他之前去过的村子安杜恩附近,根据记忆里的路线,接下来又将是一段山路。
经过一夜的赶路,又是山谷中极为消耗体能的上坡路段,此刻马已经开始喘上了粗气,所以他必须要停下来,让马匹恢复一点体力。
找到了一条小溪后,埃克斯让马自过去喝水,而他则在一旁找了一个干燥点的地方稍作休息。
在马背上颠簸了一路,此刻他的大腿内侧已经磨得血肉模糊,好在他有着超强的恢复力,简单的用绷带把腿包住之后,相信用不了一会,破皮的位置就会自行愈合了。
他刚才重新穿上裤子,还没等站起来时,突然感到脖子上一凉,紧接着他就反应了过来,身子一僵,提裤子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这是一把匕首,冰凉的刀刃触碰到皮肤,几乎瞬间就感受到了一丝刺痛,紧接着就感觉到了有液体从接触的位置滑落,这是一把极为锋利的匕首。
埃克斯先是猜到了脖子上的东西是何物,紧接着又对那个东西做出了十分中肯的评价。
“干什么?我是安杜恩的猎人!”埃克斯假装语气慌张的低声叫喊着,他不敢特别大声,怕对方做出什么应激反应把自己的脖子给抹了。
就在叫出声之后的瞬间,他感觉到脖子上架着的利刃突然一颤,然后就离开了他的皮肤,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埃克斯?”
一只手用力的抓着他的肩膀,将他的身体转了过来,虽然天还没亮,但借着树梢间洒下的月光就能看出,面前的正是失散已久的皮克曼。
“你怎么会在这里?”
几乎是异口同声般的,埃克斯和皮克曼同时的问向对方。
“这些天你去哪了?”“你们这些天在哪?”
接着又是同时问出。
埃克斯没有再坚持,他仰了仰下巴,示意对方先说,然后弯下腰去提自己掉在地上的裤子。
“你离开后我还是不放心,就派人去找你。”皮克曼后退了几步,一边低头将匕首插进腰间的刀鞘,一边嘴里继续说着:“找遍了城镇中心都没有发现你。”
“他回来报告了情况后,当时我就觉得你一定是出事了,我将城外的人手全都调进了城里一起寻找你的踪迹,我们先是找到了这个,”皮克曼插好匕首,接着从腰间掏出了一个钱袋,拿在手上冲埃克斯挥了一下:“你在埃贝雷斯村的旅店里,请所有人喝酒时掏出来过这个钱袋,很多人都认得。”
埃克斯想起了在去往马鲁纳斯的路上,因为躲雨临时驻扎的那个旅店,当时考虑到自己初来乍到得表示表示,所以就请大家喝了一轮当地特产的白葡萄酒。
“直到有人汇报,听说一家酒馆莫名其妙地,突然出现了许多发了笔小财的难民。”皮克曼把空钱袋抛给埃克斯,然后继续说道:“我们暗中抓了几个走出酒馆的乞丐,最后才得知你是被人打晕之后绑架走了。”
“是这样的。”埃克斯从腰里取出了臭烘烘的兽皮帽子,从里面掏出了一把第纳尔,装进了空钱袋里,这个钱袋还是在革耳塞戈斯堡的时候,赫卡戎送给他的。“我看到了西米尔。”
“西米尔?”皮克曼诧异的叫出了声:“竟然是他干的?”
“对。”埃克斯把钱包系在了腰间的皮带上,抬头看着面前满脸惊讶地皮克斯:“而且我还非常怀疑,我们这次要找的东西,已经到了他的手上!”
“边走边说。”皮克曼听了埃克斯的话后,面容凝重地跟埃克斯说:“我在附近扎下了临时营地,相信你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告诉我,包括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好。”
“对了,你为什么要把钱都装进兽皮帽子里?”
“一言难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