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变得豪横起来的埃克斯,给了那个满怀着创业梦想,但在他看来,其实就是头铁不知死活的年轻老板十个银第纳尔后,得到了居住在他另一间卧室的权利。
埃克斯并没有给这个,比自己生理年龄大上许多岁的年轻人解释什么。
而这个年轻的老板,也没有过问埃克斯的来历,因为他曾经也这样叛逆过,也许,现在还依然叛逆着。
本来埃克斯想要一大早就悄悄离开来着,但在经过酒馆吧台时,不经意间看到了一个打点好的包裹,似有所觉地转过头去,发现年轻的酒吧老板正在后厨门口看着他并朝他点头致意。
会心一笑,埃克斯知道了一个新的名字——杰瑞。
那个瓦兰迪亚间谍被抢劫后,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似乎并没有想要追究的意思。
埃克斯在城门口比较远距离上,接连换了好几个位置观察,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确定安全以后,埃克斯便化身为路人,若无其事的融入了人流之中。
出城向西的不远处,是一片不同于城内的低矮民房,错落有序地排列成了简单的十字型街道。
街道中央是一个宽阔地小广场,当然,直接称呼它为市场也不过分。
这里聚集着许多交不起城内高昂税收的小商小贩,或者附近村落带着一点自家培育的农产品交易的农户。
在这里,他们往往只需要给治安官缴纳一点点好处费,当天直到太阳落山以前,都能够自由地售卖他们的商品了。
这里售卖的东西,通常会因为管理不善的缘故,往往都存在着质量层次不齐,甚至干脆就是些残次品的问题。
比如跛脚的老马,生锈的短剑,破烂的皮鞋,同样,也不乏像埃克斯腰间揣着的那种臭烘烘的兽皮帽子。
诚然,这些上不了台面的破烂在大多数人眼里,看似毫无用处。
但如果放在像埃克斯这种人身上,一下就能体现出其应有的价值了。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下,花了一百八十银第纳尔购置了一把剑刃还算完好但有些生锈的窄剑,价值一百银第纳尔的陈旧的扣链毛皮斗篷,以及手上牵着的这匹刚刚受过伤,腿脚还有些不太灵便的一头母骡子。
之所以选择它的原因,在于埃克斯恰好知道这种腿伤并不是无法治愈的,但如果一直叫它拉磨不去理会腿伤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是一头品相十分不错的骡子,细长的脸部让它猛地看去都有点像一匹马了。
这头跛脚的骡子,花费了他钱包里最后的十个银第纳尔,老板本来非常的不满意埃克斯的出价,但是当买家直接把钱袋都丢给了他,证明对方也只有这么些钱的时候。
他不禁想到,如果能在一早就处理掉这个总是叫唤的东西,便能够安心地做接下来的生意,也就勉强同意了这个略低于他心理预期的价格。
路过一个卖布的妇人身边时,他从腰间臭烘烘的兽皮帽子里,翻出了两个银币,又买了一小捆可以当作绷带使用的麻布。
最后,身披着毛皮斗篷,腰间挎着一柄细长的窄剑,手里牵着一头不时叫唤两嗓子的母骡子,埃克斯施施然地朝着肖农城的北方走去。
绕过肖农巨大高耸的城墙,东面就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其间有条蜿蜒曲折的山谷,鬼斧神工一般地横贯在山脉之间,连通着斯特吉亚无尽的林海雪原。
从高地一路下行,穿过峡谷茂密的森林后,第一眼就能看见镇守在隘口处的壮阔建筑——乌瑟莱姆堡。
这是一座建立在山间岩石之上的宏伟城堡,虽然是采用木质结构建成,但其用料却是高地北方特有的高大树木,其产出的硬木极其坚韧,普通武器很难对它造成有效的破坏。
当埃克斯到达这里时,已是日落时分,夕阳的余辉斜斜地洒在木堡之上,远远看去辉煌壮丽,一夫当关的气势跃然而出。
上山容易下山难,虽然峡谷的路途并没有那么陡峭,但随行的这头母骡子实在有些拖后腿,不但走得有些慢,并且在它身上还另外耽误了不少时间。
埃克斯先是在森林里,找到了一种有利于伤口恢复的草药,这是酒馆老板鲍勃传授的,他当年混迹于绿林之中的生存技能。
用购买的麻布做成了绷带后,给骡子前腿处有点化脓的伤口动了一个小手术。
令他感到惊奇的是,这头骡子似乎智商蛮高的样子,整个手术过程中,并没有奋力地挣扎,也就是在给伤口刮去烂肉的时候,有些吃不住痛,剧烈地抽搐了几下。
这让埃克斯甚至有些疑神疑鬼起来,还试探性地跟母骡子说了两句……
显然埃克斯是被自己的特殊能力所误导,有些高估了小母骡的恢复速度,期间因为走路崩裂了伤口,还给它更换了两次绷带。
等走到乌瑟莱姆村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的消失在了山谷后面,再也看不到一丝光亮。
这个世界里的旅店,几乎都是大同小异,唯一不同的无非就是一些建筑用料上的区别。
为了能让小母骡吃上点好的,埃克斯还是选择了住店,毕竟草料这种干货可不是随处可见的。
尤其是当他通过观察后确定了,面前的这家旅店,正是狩猎官口中提到的那个经常进行地下交易的黑市时,他便毫不犹豫的又从臭烘烘的兽皮帽子里掏出了八个银第纳尔,交给老板付了住宿的费用。
这许是干着特殊勾当的原因,相对于一袋可供成年人吃好几天的谷物才需要六个银第纳尔的价格,这里的住宿费可一点都不便宜,虽然还附赠了一份搭配还算可口的晚餐。
“最近有什么新鲜玩意出现吗?”埃克斯啃着一条先用盐腌制以后再将其烤熟的鸡大腿,许是在烤制的时候还刷了层油脂的原因,表面上金黄酥脆,吃起来油光四溢,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跟旅店伙计哝着:“我可是听说你这才卖出去过一个值钱的大家伙。”
一个年轻的伙计正在他旁边的那张桌子上,收拾客人留下的残羹剩饭,听到之后瞥了一眼看起来比他还小的臭弟弟,带着有些不屑的口吻冲埃克斯说道:“你知道个屁,竟然说它是个大家伙?”
“哦?总不能只是一块宝石吧?”被杠精怼了之后,埃克斯也不气恼,装作好奇宝宝一般看着小伙子,用手比划了一个圆圈后冲对方说道:“一个宝石能有多值钱?总不能有这么大吧?”
“呵哼。”小伙被埃克斯装出来的无知模样给整乐了,但在他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从吧台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阵极为刻意的咳嗽声。
像是收到了提醒了一般,小伙突然把嘴闭上,端着收拾好的餐盘,再也没看埃克斯一眼的走开了。
埃克斯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吧台的方向,只见那里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在一旁油灯发出的火光照耀下,一双眼睛透露着奸诈的光芒。
对那个一看就不是啥好玩意的老东西点头致意后,埃克斯便低下头,自顾自的继续对付起手中的鸡腿了。
餐盘里除了肉食外,还有一块埃克斯已经很久都没有再碰过的黑面包,这是种一见到它,就能想起当时在军营里,被它痛苦折磨过的黑暗食物。
埃克斯有点嫌弃地把他丢回了餐盘里,拿起木勺,开始慢条斯理的喝着碗里的浓汤。
他的这个举动,恰好被吧台里,正在毫不避讳地观察他的老掌柜看到了,也许是因为视力下降而一直微微眯着的三角眼,忽然睁开,只见他慢悠悠的起身,绕过吧台朝埃克斯走来。
埃克斯似有所觉,抬起头来看到对方后,也没有避讳,他从腰间的兽皮夹层里,揪出了一条之前撕好备用的绷带,认真的用它擦了擦嘴,接着随后丢在了一旁。
“请问您是哪一家的少爷?”老掌柜坐在长桌对面,微笑地看着埃克斯,密布的皱纹在脸上堆起了一层层的阴影。
“如果你是为了谈生意的话。”埃克斯并没有理会老掌柜的问题,直言不讳的问道:“就直接开个价吧,告诉我那个圆球在哪?”
“哦?”老掌柜笑容更甚,他也不去纠结埃克斯的身份了:“我并没有说知道它的消息啊,年轻人。”
“开价吧。”
“这个价格可高的很呐。”
“你怕我没钱?”
“呵呵,那你来告诉我,你靠什么来购买我的消息?”老掌柜狡黠地笑着,活像一只老狐狸:“靠你门外那头跛脚的骡子?还是你这身……猎人的装扮?”
埃克斯有些心虚,但还是强装镇定地笑着说道:“你认为我会傻到扛着钱袋招摇过市不成?”
“当然不会。”老狐狸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没有任何一个头脑清楚的正常人,会扛着装满第纳尔的钱袋在这里晃悠。”
忽然,老掌柜面色一变,声色俱厉的说道:“不都是拜你们这些该死的绿林强盗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