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异样,殷素素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他,清透晶莹的眼神撞进了他晦暗不明的眸色里。
“凌靳言,你到底怎么了?”
她又凑近了些,近到好闻的沐浴过后的香气甚至都钻进了他的鼻子里。
“别想套我的话。”
凌靳言偏过头来,紧锁的眉头彰显着他此刻的严肃冷静,但她才不怕他了。
“哼!”
“你还说你喜欢我!”
“你肯定是有事瞒着我。”
“有你这样喜欢人的吗?”
“想听你多说几句实话,你都做不到!”
她蓦地松开他的手臂,赌气地在床上往下滑溜了几下,侧过身,蒙头大睡。
这反差!
“起来!”
清润干脆的男声响起,传进人的耳朵里,听着并不讨厌。
“你不是不告诉我的吗?”
“我起来干嘛,我起来能创造什么价值?”
“还不如现在就睡觉了。”
“晚点再睡,和我再聊会儿你在医院都做了什么,老老实实地交代,不准有半句虚言。”
“你还命令起我来了,你就是这样对待心爱之人的?”
说出这话时,殷素素自己都感到脸红。
她好恶心,脸皮已经厚到这种程度来了。
但为了套出话来,她豁出去了。
“素素,宝宝很像你!”
凌靳言摇了摇头,薄唇轻勾,促狭的笑意直白至极。
像我?
怎么突然提到小家伙了?
殷素素愣住了一秒,回过神来后,不等他催促,恼怒地爬起来,瞪向他。
“你,你什么意思?”
“你是觉得我很自恋,小心眼、还胡搅蛮缠?”
该死的男人,还笑,是怎么笑得出来的?
他也阴晴不定得很!
“我可没说过,是你自己说的。”
“不过你这当妈的,有这样评价自己孩子的吗?”
“小宸宸还小,一切都需要引导。他还属于天真浪漫的时候,过早地扼杀他的天性,不利于他的成长。”
这是重点吗?
怎么偏题偏到小家伙的身上了?
殷素素更来气了。
“你总是这样,不对我说实话,说了这么多,你不就是为了打掩护,掩藏什么嘛!”
凌靳言正色了起来,也不否认,“是,素素,但知道了某些事,对你是没好处的。”
“你的朋友程萧和凌靳风走得很近,她极有可能会帮助凌靳风来伤害你。”
她暗暗地记下了他是知道程萧存在的。
他能脱口而出程萧的名字,就证明他是有在背地里打听过她的情况。
“为什么会伤害我?”
“是不是因为凌靳风觉得不公平,他又打不过你,只好逮着我出气了?”
“凌靳言,终归还是你牵连了我!”
她胡乱说了一通,又觉得不过瘾,抡起毫无分量的拳头向他砸去的时候,恰好被他拦住了,他长臂一伸,将她揽进了怀里。
“你是笨蛋吗?”
“他为什么要觉得不公平?”
“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就有真金白银打到他的卡里去,而我得到的都是表象,看起来好罢了,实质是什么,实质是我出力,他享福。”
“可能人家不这么觉得呀!”
“人家万一事业心强,就是想自己打拼呢!”
她瓮声瓮气地反驳,凌靳言听到那叫一个气。
打拼个屁,就凌靳风那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根本撑不到那一天的到来!
他决定先给她一点点惩戒,谁叫她张口就来气他的?
他挑起她的下颚,重重地亲了下去。
良久,才传来他呼吸加重的质问声。
“你见到他了,他告诉你的?”
“你,你不要吓我!”
“我,我哪里见到他了?”
“我,我躲他还来不及呢!”
殷素素大口地喘息,心砰砰直跳,都要蹦出来了。
这人可怕得很,说不过,还会强吻人!
还,还爱吓唬她!
可恶至极!
说归说,想归想,她的身体却很诚实,脸蛋至今还埋在他的胸前,不舍得挪开了。
但她的字里行间又流露出对凌靳风的忌惮和抵触。
凌靳风是最怪的一个人了,就算他搬走了,也还是怪。
“出息!”
“瞧你那点出息!”
“胆小如鼠还敢去见凌靳风的下属。把你和她下午发生的事,全都再说一遍。”
“她不仅是凌靳风的下属,还是我的朋友,我上次忘介绍你俩认识了。”
“不必认识。”
“不是啥好人。”
殷素素瞬间被噎住了。
哪有他这样的人!
哪有这样说别人的!
“你不尊重人,不尊重我的朋友……”
在他森然炙热的眼神示意下,她识相地拐了个弯,“我说,不就是了嘛!”
“你别这样看着我了!”
“她不是计划着以后晚婚嘛?所以她就提前‘冻卵’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就这样。”
“我们下午啥事都没干,就干了这一件事。”
“她手术的时候,你在外面等她?”
“不然呢,难不成我还在手术室里观摩,偷师学艺吗?”
越扯越荒唐了,殷素素努努嘴,透露了最关键的一条信息,“但她用的是我的名义。”
一抹狡黠之色快速地从她的眼底闪过。
她不是真白痴,何尝没有发现萧萧的不对劲呢。
但她估摸着只有凌靳言能给她答案了,所以她憋到了现在才问。
“你怎么不说话了?”
“以后离她远点,凌靳风的孩子可不是那么好生的。”
不是?
他说啥?
凌靳风的孩子?
萧萧要生凌靳风的孩子?
那岂不是……
某些信息破茧而出,串联在一起,殷素素的脑子反倒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这是人类的语言吗?
这,这也太荒唐了吧!
凌靳风这癫子疯得太厉害了!
这颠公还真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不是吧!
不是吧!
怎么还和她扯上关系了?
她后悔问了,怎么办?
“啊——”
“我以后再也不要出门了。”
理清前因后果,她的心中不免涌进了恶寒之意。
她揽住凌靳言的颈脖,不住地瑟缩。
真有她想象得那样离谱吗?
萧萧要她署名,也就是说……
这绝对绝对又是和凌靳风身上的病情有关。
“没用的,现在做什么都是徒劳,你别想太多了。根本就没有可以医治的法子,我早就告诉过你了。”
“让你远离他,纯粹是防止你去当了无辜的小白鼠。”
“孩子救不了他的,凌东不就是一个例子吗?”
“他也不可能有除凌东以外的孩子了。”
凌靳言的声音又低沉了下来。
聊到凌靳风无药可医时,尽管他嘴硬着,但心头的伤感还是晕开了。